18. 第18章

因用力而变得有些发烫的手搭上了冰凉的手，两人趁段行舟没注意快步坐上同一只灵雁。

灵雁感受到背后坐了人，展翅高飞，一声嘶鸣，载着他们冲入云海。

前方，谢惟初正兴奋地指着云海中掠过的虹光对时惟与说着什么。侧方，陆摇光趴在仙鹤背上，闭着眼睛搂着仙鹤脖子大声呼喊：“这真的不会掉下去吗！？”侧前方孟语惊斜倚在仙鹤上，看着身后同乘的二人，嘴角笑的温柔。

灵禽展翅，载着少年少女们，穿过茫茫云海，朝着凌剑峰破空而去，山风鼓动着他们的衣袍，也吹动着各自悄然萌动的心绪。

段行舟安排完所有弟子御剑跟在众人身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摇了摇头，眼底掠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无奈笑意。

这群小兔崽子和自己当年第一次乘灵禽一模一样，转眼间自己都成授课先生了。不知道周越在凌剑峰都安排好了没？

凌剑峰问道殿。

殿宇古朴庄严，飞檐斗拱似剑指苍穹，自有一股凌然锋锐之气。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高悬于殿门正中的那块巨匾：

“问道”二字深嵌其中。

凡弟子踏入此殿前，皆需仰首。那二字如山如镜，默然镇在殿门之上，也立于每个求道者心途之中。

段行舟带着众人踏入殿中，殿内光线幽暗，却更显肃穆。正前方的高大玉台上，供奉着一尊高至殿顶的灵玉雕像，通身流光溢彩，神异非常。

那是一位负剑而立的年轻道人，玉面朗目，目光深邃得仿佛能洞穿万古。虽只是雕像，却自有一副开宗立派、剑压群伦的无上气度。

而周越此时正背对众人，手捧三柱长约尺许，色泽沉紫、隐有流光暗蕴的清香——三神香

段行舟带领众弟子在殿内面对祖师玉像站好，神情更加恭谨。他抬手示意弟子们安静。

只见周越静立片刻，等殿内声音尽消后，随即右手并指如剑，指尖腾起一点纯白色的真火，口中朗声念道：“一气化三清，氤氲通紫庭。”轻轻拂过三炷香的顶端。

没有烟雾，三炷香却同时亮起三点如星火般的光芒，一股极其清冽，醇厚，仿佛能涤净神魂的奇异香气悄然弥漫开来，瞬间盖过了殿内原有的檀香。

香气入鼻，众弟子只觉灵台一清，就连多日修炼的疲惫，心中的杂念也被驱散了不少，精神为之一振。

周越双手持香，高举过顶，对着祖师玉像躬身三拜，庄重无比。每一次躬身，那三炷香上的星火便明亮一分，散发的清冽香气也更浓郁一层。

三拜闭，他缓步上前，将手中的三炷香稳稳的插-入祖师玉像前的古朴青铜香炉中，随着三神香的插-入，香炉表面镌刻的飘逸云纹也微微一亮，恍若周天星斗环绕在侧。

做完这一切，周越侧身退至一旁，对段行舟微微颔首。

“拜。”段行舟肃容，率先躬身行礼，对祖师玉像深深一揖到底。

众弟子不敢怠慢，纷纷整衣肃容，随着段先生恭敬行礼。殿内鸦雀无声，只有衣服的摩擦声以及三神香清冽的香气缓缓流淌。

“再拜。”

“三拜。”

三拜完毕，段行舟并未立刻让弟子们起身，而是面向周越，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周越上前一步，面对众弟子，声音清朗却带着穿透力，在大殿中回荡：

“今，启万象秘境，行潜质初勘。尔等入内，当坚守本心，明辨是非，勤勉探索。秘境虽无杀身之危，然心性之考、抉择之难，尤胜刀剑。望尔等不负宗门所期，于万象境中照见真我，得寻己道！”

周越话音刚落，段行舟便并指凌空虚画，指尖灵光流转，在空中勾勒出一个繁复而玄奥的淡金色符文，轻轻一推，符文便飞向祖师玉像，没入其中。

一阵奇异的声响，祖师玉像双眸似有微光一闪而过，整个雕像仿佛活过来一般，一股更加威严却又带着庇护气息的灵压笼罩了整座大殿。

与此同时，玉像前的青铜香炉中，三神香的燃烧速度似乎加快了许多，散发出的清冽香气几乎凝成实质，丝丝缕缕萦绕在每位弟子身周，让他们心神越发沉静通透。

“礼成。”

段行舟在听到礼成后才对众弟子道：“起身。”

仪式完成。此刻大殿内一众弟子不仅是身体，就连心境似乎也被这古老的仪式和安神香气洗涤了一遍，变得格外沉凝。

拜祖师，既是尊重先贤，亦是明心问道，祈求仙途坦荡。

段行舟不再多言，转身走向一侧看似寻常的玉璧，从袖中掏出一块白玉令牌。

他神色郑重，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白玉令牌浮于身前，周身灵力涌动。随着法诀完成，一道精纯灵力从白玉令牌射向玉璧中央。

玉璧在灵光射入的瞬间，陡然亮起柔和的白光。玉璧表面如水波般荡开层层涟漪。涟漪中央，一道旋转的光门缓缓出现，仿佛引导着众人踏入。

光门内流光溢彩，各类飞禽走兽的虚影一闪而逝，一股浩瀚的气息由光门内往外蔓延开来。

“万象境已开。”段行舟目光扫过眼前十八名神色各异的小弟子，沉声道：“记住，踏入即算通过。但无性命之虞不代表不会受伤，秘境会在尔等受到生死大劫之时将你们自动弹出秘境。”

此言一出，方才还算镇定的众人瞬间脸色煞白，互相交头接耳，声音中是抑制不住的颤音。有人偷偷抹了把冷汗，有人死死咬着下唇犹豫不决。

许玉璋站在队伍第三位，看着面前一脸淡定的谢惟初和时惟与，又转头看向身后面色严肃的陆摇光和苏楼枝，见都还算镇定也放下了心，专心看着前方的秘境入口。

周越眼神锐利如剑，将底下的声音压下去：“若是连进入都做不到，趁早改投他门。尔等是剑修，剑修之道，敢叫天地试锋芒！”说完他静静站立，周围空气仿佛凝固，压迫感油然而生。

原本还嘈杂的大殿顿时落针可闻，半晌后，周越才放松神色道：“其内自有缘法，秩序进入，好自为之。”

“是！”

周先生的话像一剂定心丸，让大家还在躁动的内心安定下来。是啊，他们又不是刚入宗门什么都不会的普通人，这半年来的风雨无阻，勤修不缀，难道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我们是剑修。

剑道，当一往无前！

最先进入的是谢惟初，他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祖师玉像，神色莫名，又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弟弟，给了一个跟紧哥的眼神，便不再犹豫，踏入那神秘莫测的光门之中。

紧接着是时惟与，他接收到哥哥的眼神后毫不犹豫地紧随着谢惟初踏入秘境。

许玉璋在踏入秘境之前，目光极快的掠过队伍中后段的苏楼枝，见他已调整好状态，也不再停顿，一步踏入。

陆摇光进入前手里还在不停地抛着几枚铜钱，口中念叨着：“大吉！大吉！这次一定要找到我的发财……啊不，是大道所在！”

弟子们一个接一个，怀着不同的心情，消失在光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