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柏宇坐在宽大的沙发里,腿长得几乎有些奢侈,此刻正随意地交叠着。上身微微靠后,背脊却并未完全松懈。一只手肘支在沙发扶手上,修长的手指虚虚抵着太阳穴,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交叠的膝盖上。鞋尖随着他指尖在扶手上轻扣的节奏,而轻微地点着。

“所以,我之前得罪过你什么?”

姿态有些漫不经心的慵懒,眼眸却透着一股万事皆在掌握的疏淡。

站在祝柏宇眼前的罗越,阴沉着脸打量着他。

罗越的身后是一扇望海的落地窗,湛蓝的一望无际的大海吞噬着渺小的他,而眼前的男人却散发着沉静而强大的气场,被金色的阳光包裹,而愈发耀眼。

他却笼在阴影里,像个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光。

罗越蠕动了下嘴,却没有说话。

祝柏宇看着他一头黄毛下发根处长出突兀的黑色,两只眼袋很重,下巴处一层参差不齐的胡茬,看上去比之前憔悴不少。

“你有个妹妹叫罗莉莉。”祝柏宇看似漫不经心地开口。

听到妹妹的名字,罗越的眼神瞬间透出毒蛇般的恶毒,激动地说:“你这种高高在上的少爷居然还能记得她的名字。但你不配说她的名字。”

他最恨的,最厌恶的,就是像祝柏宇这种有钱人的嘴脸。

“你妹妹的遭遇我很抱歉。但她的医药费是我出的,赔偿金也是我出的。”祝柏宇冷漠地提醒。

说起妹妹的事,罗越情绪激动起来,刚要上前,就被站在两侧的保镖一把钳住。

祝柏宇挥手示意保镖松手,他们略显犹豫。

“没事,你们先松开。”

罗越却觉得祝柏宇是在惺惺作态,但他也没真的冲上来,而是愤愤不平地挥舞着拳头:“收起你虚伪的嘴脸!你们有钱人有什么了不起的,以为有个臭钱就该让所有人跪舔你们,要不然你们这些有钱人,我妹妹也不会……也不会……”

他死死地攥紧拳头,不让眼泪流出来。

他的妹妹莉莉,高中毕业后没有考上大学,便来大城市打工,因为长相不错,人也机灵,经老乡介绍去了酒吧工作。电话里经常说,收入很高,老板和同事都对她很照顾,全家人都很高兴。

后来,莉莉突然辞了工作回家,人也跟丢了魂一样把自己锁在家里,不吃也不喝,一到半夜就开始尖叫或者大哭。直到,直到她的肚子大了起来,全家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的父母带着大了肚子的莉莉去酒吧闹,那群畜生一个个背景大得很,根本不怕他们这些农村来的普通老百姓闹,反而还嘲讽他们,说陪他们喝酒默认就是出来卖的,别一个个装那么清高,不就是要钱的吗,他们有的是。

好多好多现金砸在父母的脸上。

父母颤抖着跟他说,莉莉的事不能闹大,否则以后真没人要了,不如现在拿钱息事宁人,这是他们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

这些畜生一个个笑的好大声,“人命”和“王法”两个字在他们眼里,好像真的就是可以随意践踏的东西。

“罗越。”祝柏宇淡漠开口,“欺负你妹妹的人不是我。正相反,把那些人送进去的人是我,给你们医药费的人也是我。而你又对我做了什么,农夫与蛇吗。”

“呵……别把自己说得那个高尚,你跟那些人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换一种方式拿钱打发我们罢了。”

光有钱有什么用,妹妹死在了手术台上,她还不到二十岁。

所以这些人都该死!

都该死!

祝柏宇觉得罗越脑子有病。

“我弱所以我有理”的人他见过太多,把自己的失败都推卸给别人,从而达到让自己安心的目的。

他不能指望跟一个脑子有病的人平等交流。

“那你又做了什么呢,你妹妹被欺负的时候你在哪里,那些人拿钱笑话你父母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你也只不过是个色厉内荏的懦夫而已。”

祝柏宇起身,跟保镖说:“直接送去公安局。”

多说无益。

罗越的脸色重新白了下来。

他像是失了灵魂的木偶,任由两侧的保镖将他架起钳住。

走到门口时,罗越突然回过头来,看着祝柏宇的背影,说:“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

祝柏宇拧眉,觉得罗越还是没想明白。

没想到罗越紧接着又说:“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乔时安吗。”

祝柏宇身形一顿,双眸看向罗越时,眼神里满是危险。

“她很像我的妹妹,很有活力,像……一棵顽强的小草。”

“祝总,你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请你不要再招惹她了。”

手心的疼痛感袭来,祝柏宇低头,许是刚才太过用力,受伤的掌心又渗出了一丝血迹。

什么叫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什么叫招惹她。

祝柏宇不悦地盯着自己手上的纱布,仿佛还能感觉到昨晚残留在他掌心的温度。

凭什么。

-

谢青书请乔时安吃的晚饭。

本来,乔时安说她请,但谢青书说他没有让女生请客的习惯,更何况还是妹妹。

两人去吃的西餐。

木质的装修,灯光幽暗,懒散的音乐让人随时昏昏欲睡。

他们坐在窗边,乔时安的电动车就停在窗外,可以随时看到。

虽然电动车有些格格不入,但乔时安不觉得尴尬。

入秋的夜,天很快就暗了下来。

牛排端上来的时候,谢青书主动将切好的一盘推到乔时安面前。

乔时安觉得谢青书一定很讨女孩子喜欢,他说话总是慢条斯理的,而且态度也很温柔。

在谢青书的认知里,女生都喜欢这种漂亮饭,拍拍照,发发朋友圈,是现在的新型社交。

但显然乔时安不需要这种无意义的社交。

乔时安看着盘子里的刀子和叉子,扭头问服务生有没有筷子,服务生笑笑说:“抱歉我们只提供刀叉。”她撇了撇嘴,笨拙地抓起叉子戳上一小块送进自己的嘴里。

结果被烫得伸出舌头。

柔软的舌头像小猫一样来回卷动。

眉毛都挤到了一起。

谢青书看到乔时安的样子被逗笑,问她:“味道还可以吧。”

乔时安坦白:“太烫了,什么味道都还没感觉到。”

谢青书再次被逗笑。

心想他怎么没早认识这么个好玩的妹妹。

乔时安抓着凉水杯咕嘟咕嘟给自己灌了一大杯,谢青书一边让她“喝慢点”,一边招呼服务员又倒了一杯。

等平复了下,她又锲而不舍地问:“你有什么线索?”

谢青书哑笑:“你已经问了我好多遍了,我们先吃饭好吗?”

“你不说我吃不进去。”说完又吞了一块牛排。

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烫了,她细细品了一下,觉得有钱就是好,她决定结束的时候把自己的钱A给谢青书。

谢青书看着乔时安的动作笑,又觉得她吃饭的样子像一只活力十足的卷毛小羊,于是自顾把自己盘子里的牛排切好,一脸自然地分到乔时安的盘子里。

“你今年多大了?”谢青书明知故问。

“20。跟你的线索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考虑再继续念大学吗?”据他所知,乔时安高考的成绩还可以,虽说不是重点大学的苗子,但有大学上是没有问题的。

听说乔时安的爷爷奶奶把她父母的赔偿金都给贪了,否则她也不会是现在这样的性格。

但最主要的目的,估计还跟两年前乔时安父母这场事故有关。

他从葬礼上回来的时候,出于好奇,在网上查了一些当年的资料。

很奇怪,当年这么大一起事故报道的却寥寥无几,最后的原因也都归结为建筑工人自己操作不当,安全措施未按规定来,所以才造成了高空作业摔下,最后变成植物人的后果。

而承建方,居然因为第一时间出来赔付钱,又去乔时安父母家里做人文关怀,登上了当地的媒体,与乔时安爷爷奶奶的那张合照占了版面的一大半,他们的笑脸看上去一点不像家里出事的样子。

不排除是花了大钱做营销,但也不能否认后面有没有猫腻。

这个承建方谢青书也顺便搜了,年年受表彰的大企业,出席各种慈善活动,任谁看,好像都是个良心企业。

谢青书打量着乔时安,她还是个年轻的有无限未来的女孩子。

没必要成日在看不到未来的建筑工地上消耗。

乔时安撇了撇嘴,举着刀叉的手拿起又放下。

“不想读。”

“那你想干什么,在建筑工地卖一辈子炒饭?”

“卖炒饭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乔时安顿时没了食欲,敢情这个所谓的哥哥就是来满足他控制欲的,嫌她卖炒饭上不了台面还是怎么,那大可不必继续在这待着。

乔时安低头从腰包里数出她的这顿饭钱,很豪气地拍到桌子上。

“这都是我一顿饭一顿饭堂堂正正挣出来的,没什么可丢人的。”

“谁瞧不起你卖炒饭了。”

谢青书又好气又好笑。

他收回对乔时安“卷毛小羊”的评价,眼前的女孩明明就是喜马拉雅塔尔羊,一言不合就把人踹得人仰马翻。

“你先坐下好不好?”谢青书抬头,语气放软。

“我不,大骗子!”

谢青书揉揉头:“以你自己的力量,是报复不了他们的。”

乔时安收拾包的手顿住。

她重新坐了下来,身体往前倾,有些激动:“你真知道什么?”

“嗯。”谢青书好奇,“你先告诉我你想怎么做?和那些建筑工人搞好关系,打听点黑料小道消息,就觉得能扳倒那么大一个集团吗?”

乔时安沉默着抿住嘴。

以她的能力,她也想不出别的招了。

“不然我还能怎么办。”

她连上访都想过了,结果连门都没能进去。

甚至连那两个老不死的都阻挠她。

昧着良心吃了人血馒头的人,有什么资格。

“方法可太多了。”一下子来到了谢青书的节奏,他依旧是微笑的表情,循循善诱道,“说实话,你现在在网络上算一个稍微有人能知道的‘网红’,但这种流量只是暂时的,你需要把你的声量放大,从而让更多的人认识你,这样你的话语权就会越来越大。”

乔时安陷入沉思。

很显然,她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更确切地说,她隐约知道自己的摊位每天都有那么多人排队,肯定不是在建筑工地摆摊的事,只能是她或者是祝柏宇曾经被不知道哪个帖子曝光后,被人知道了。

但是她不怎么玩手机,就连手机都是一个半死不活经常就卡住死机的状态,更别提上网玩什么社交平台了。

“所以,我具体该怎么做?”乔时安听得懵懵懂懂,但她觉得谢青书好像说得蛮有道理,于是变成了不耻下问的乖乖学生。

谢青书又夹了块牛排给她,慢条斯理地帮她分析:“现在最受制于你的是你的尴尬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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