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典鹤手探入袖中摸索一阵,脸色奇差。

他顺来的女鬼碎片不见了。

也不能说不见。

按萍宁的说法,应该是给他用了。

方典鹤浑身起鸡皮疙瘩。

从前知道秦令的事,他再三推脱周仪邀请,被堵到家门口实在躲不过,才硬着头皮接下这烂摊子。

活人和灵异的魂魄相接从来没有先例,谁也不能保证秦令会不会有朝一日变成一个怪物。

方典鹤总是一次开好一个月的药,固然有忙碌的原因在,但更多的还是因为心中始终怀着一份不可名状的恐惧。

如今这份恐惧以意想不到的方式真切降临到了他的头上。

萍宁笑道:“你一个半灵胎,还怕这?”

方典鹤敢怒不敢言,弱弱反驳:“鬼气侵身者,多早衰而亡。”

他是人,总不能要求他不怕死。

萍宁赞赏道:“你见识不浅。”

正因此,她才不能直接把自己的“碎片”融给秦令。

秦令本就被破坏过阴阳平衡,无法承受再添鬼气,如果真用萍宁的碎片来医治,这会儿她已经是活死人了。

恰好那时方典鹤也有救人之心,萍宁便任由他拿了碎片,顺理成章地把因果送给他。

灵异的东西,要有命拿,更要有命用。

方典鹤这种常年走人鬼两边道的,命硬才能活到现在,萍宁完全不担心他承受不了鬼气。

考虑到方典鹤熬过这一劫确实不容易,萍宁还是贴心地说了句吉祥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方典鹤没有被安慰到。

萍宁:“你既然无事,我便不耽搁你用膳的时辰。”

方典鹤一听,赶忙起身要送客。

谁料女鬼接着说:“我只动了你的魂魄,没动你的身子。”

方典鹤一个趔趄,撑着桌边勉强站稳,好歹秦宅的桌椅牢固,没叫他的午膳洒一地。

萍宁被他一阵动静打断。

“……所以不要吝惜走动,多照看秦令。”

方典鹤张了张口,半天憋出一个字:“行。”

萍宁得了几天消停日子。

离秦章寿宴越来越近,秦宅里来去的下人忙得脚不沾地,聊闲话的空子也少了。

掰着指头算了算,萍宁估计在方典鹤的悉心调理下,秦令该好些了。

为了排遣寂寞和表示关怀,萍宁决定前往探望。

恰逢初雪。

今日凌晨开始飘起雪花,等天亮时地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人踩上去能没过半只鞋。

听花苑里,雪扫成堆摞在旁边,留出容人通行的石板路。

这样的天气,秦令的屋子门窗关得死死的,生怕漏进一点风。

她外披一件油光水滑的毛裘,里穿颇有厚度的皮袄,手上捂着暖炉,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

见萍宁来,她屏退侍女。

“怎么,是准备出门?”

秦令的卧房被炭盆烤得暖烘烘的,穿皮袄还能说她体寒,可披毛裘就太过了。

“我正要找你。”

萍宁诧异:“找我?”

“你要我备的冬衣,昨日布庄送来了,我让人放在书库一楼最外层木架后的书箱里。”

萍宁:“你办事倒快。”

她到秦宅不过十日,想也知道,秦令吩咐

的成衣,既然给了详细要求,布庄不可能拿现成的敷衍。

赶上年节比平时还忙,十日之内赶制出来一定是专门加急。

萍宁领了这个心意。

“多谢。”

“小事而已,何须言谢,”秦令摇摇头,“方大夫同我说了,你为救我消耗颇多,这几日不来,是在休养吧。”

萍宁老实道:“不是。”

然而女鬼一身零碎,额上甚至缺了一块,她的话完全没有说服力。

秦令叹气。

“明日我父亲寿宴,会请佑民寺高僧前来,你可躲好了,尽量别往前院去。”

萍宁应下。

“还有,书库……”

秦令犹豫再三,欲言又止,最终只道:“你少往那附近凑,要是你多留一会儿,我叫人取回来给你。”

萍宁:“我知道了,不过用不着。”

秦令皱眉,很不赞同。

“那件衣裳我不是为自己要的,我也不会自己去拿,”萍宁耐心解释,“书库我也去过,并无大碍,你放心吧。”

前半句让秦令松了一口气,后半句惊得她不自觉提声:“你到过书库!”

萍宁安静片刻。

“是到过,但没进去,也不曾窥见你秦家什么秘辛。”

秦令跟萍宁大眼瞪小眼。

这话欲盖弥彰,换了旁人,秦令半个字也不信。

可萍宁是灵异。

灵异轻易不得说谎。

“我不是为这……我秦氏上承自姜庄王太傅秦津,乃公子穆家臣,姜王朝最后的勋贵。”

萍宁翻译:“前朝宠臣啊。”

秦令顿了顿,接着道:“你也看得到,府中各处布风水阵。”

萍宁很捧场地点头。

秦令肃着脸:“据说,秦氏一脉曾招惹过大灵异,受了诅咒,此后子嗣凋敝,几近绝脉。”

萍宁:“那你真是命大。”

秦令无奈地看萍宁一眼,没反驳。

她确实命大。

不然怎么被人在魂魄上做手脚还能活到现在。

“听好了,我要说的是,这宅子里,便是仰仁居你也去得,但书库对你而言是个险地。”

萍宁:“为什么?”

本来萍宁对秦氏书库里有什么并不关心。

秦令一番劝诫之言反倒勾起她的好奇。

在萍宁眼里,秦令相当好懂。

她受秦氏教养环境熏陶,爱重父母。

能让她说出“便是仰仁居你也去得”这种话,秦氏书库一定不简单。

秦令果然瞪着眼睛看她。

萍宁透过她圆溜溜的眼珠子,几乎听到她的心声:都说了不要去,你还问!

女鬼被自己的脑补逗笑。

萍宁无意为难她,当即松口:“你不便告知的话,就当我没问。”

秦令狐疑地打量萍宁。

“当我没问”有很多种意思。

或是放弃追究,或是准备背着她偷偷摸摸弄明白。

秦令并非嗜赌之人,不肯凭运气搏一个更好的可能。

她下定决心:“书库顶层,供奉着姜王朝的神女。”

秦令豁达地想:虽然私自供奉前朝神女这种事,一旦外传,秦氏九族的脑袋都不够砍的,但是萍宁费了那么大的劲把她一条命拉回来,总不会轻易送她去死。

最重要的是,萍宁浑身上下没一块完整的皮肤,看起来随时能碎一地,如果真让她毫无防备地冲撞了神女,别人又看不见她,只怕就悄无声息地消散在天地间,从此杳无音信了。

萍宁愣了愣。

“姜王朝?”

秦令露出好学生亮晶晶的眼神:“是,族学的先生讲过神女的事迹,她辅佐武王即位,为姜王朝带来最后的鼎盛。”

“史称贯平之治。”萍宁慢慢补上一句。

“你也了解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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