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裂痕之城”额外停留的那一天是“郑和号”环球远征中一段充满了魔幻现实主义的插曲。船员们的情绪如同坐上了一台过山车
当苏溟舟下达起航命令时没有人欢呼也没有人留恋。
巨大的黑色船帆迎着清晨微凉的海风升起“郑和号”缓缓调转船头告别了这座依旧在**、征兵和“宏大叙事”中挣扎的城市。迈克没有来送行据说他正带着苏溟舟的“惊天黑幕”在管委会的会议室里与那些官僚们“激情”辩论。
这片新大陆以一种荒诞的方式在苏溟舟的航海日志上留下了浓重的一笔。
航程再次变得纯粹。
“郑和号”沿着北美大陆崎岖的西海岸线一路向南。没有了赤道无风带的焦灼也没有了西太平洋风暴的狂怒这片海域展现出了它温和而丰饶的一面。
稳定的西北风成为了船帆最忠实的朋友推动着这艘四千五百吨的巨舰以一种平稳而高效的姿态日夜兼程。
船员们的生活也回归了“郑和号”那早已深入骨髓的节奏。
甲板上侯破浪那冰冷的呵斥声与战士们训练时的闷哼声准时响起。桅杆顶端瞭望手用清脆的钟声报告着海面上的每一个异常。厨房里黎潮生正哼着不成调的潮汕小曲指挥帮厨们处理着疯熊赠送的那些风干野牛肉。
这趟航行不再有太平洋中心那般令人窒息的死寂。
海岸线始终在视野的尽头若隐若现。那些因海平面上升而后退的山峦展现出了北美大陆西海岸特有的、苍凉而壮丽的风景。被海水淹没的峡谷变成了天然的避风港昔日繁华的沿海公路早已不见踪影只有光秃秃的悬崖峭壁如同巨人的城墙抵御着海浪的侵蚀。
这里是动物的天堂。
人类文明的退潮让这片土地的原住民以前所未有的姿态重新夺回了它们的家园。
船队不止一次地看到在航线不远处的礁石岛屿上成百上千只海豹和海狮如同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懒洋洋地挤在一起晒着太阳。它们对“郑和号”这艘庞然大物毫无惧色只是好奇地抬起头发出几声敷衍的吼叫便又翻过身露出了自己圆滚滚的肚皮。
元宝每次看到这副景象都会在甲板上急得团团转喉咙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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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兴奋的“呜呜声，仿佛恨不得立刻跳下海去，加入那场盛大的“海豹派对
而更多的，是海豚。
它们不再是太平洋上那种惊鸿一瞥的偶遇，而是变成了常态的“护航编队。它们成群结队，数以百计，如同这艘黑色巨舰的银色先锋。它们在船首犁开的巨大浪花中，肆意地穿梭、跳跃，用它们那充满了喜悦的尖叫声，为这趟枯燥的航行，增添了唯一灵动的色彩。
阿源甚至带着几个水性好的船员，在一次停船检修设备时，用鱼枪成功猎获了一头体型不小的旗鱼。那如同利剑般的吻部，和那如同风帆般的巨大背鳍，成了“郑和号甲板上最引人注目的战利品。
一切，都显得平静而富饶。
仿佛他们已经驶入了一个，被末日遗忘的伊甸园。
但苏溟舟的心，却始终没有放松。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舰长室那台“星链终端上。
在获得了稳定的网络信号后，他将“破晓之心的数据库，与旧世界的卫星地图数据，进行了疯狂的交叉比对。一个极其大胆的，甚至可以说是“异想天开的航行方案，在他的脑海里渐渐成型。
……
航行的第十天。
“郑和号抵达了中美洲最狭窄的地带——尼加拉瓜。
按照原定计划，他们将在这里沿着海岸线继续南下，前往那条举世闻名的“巴拿马运河。
苏溟舟在夏威夷时，就曾听詹姆斯上校提过。巴拿马运河虽然在海啸中遭到了严重破坏，但其主体船闸结构，因为建立在高耸的内陆山体之上，竟奇迹般地幸存了下来。
米军在付出了巨大代价后，重新疏通了航道，并将其牢牢地掌控在手中。那里，现在是米军在美洲大陆，最重要的生命线。也是他们向大西洋调动舰队的唯一通道。
苏溟舟原本的计划，就是去那里，再次“刷脸。利用“盟友的身份，和詹姆斯上校的“面子，看能不能“蹭一次船闸，进入大西洋。
这无疑是一场充满了不确定性的外交博弈。
但现在，苏溟舟有了新的选择。
“船长，侯破浪走到他身边，指着海图上那个清晰的“U字形航线，“按照我们现在的航速，再有三天，就能抵达巴拿马的科隆港了。
“不。苏溟舟缓缓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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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头，看了一眼舰桥外那片一望无际的蓝色海面，又低头，看了一眼电子海图上，那片本应是绿色陆地的区域。
“我们不走巴拿马了。
“什么？侯破浪一愣。
“我们走……这里。
苏溟舟的手指，点在了海图上，一个让侯破浪无比困惑的地方。
那片区域，在旧世界的地图上，是尼加拉瓜和哥斯达黎加的边境线。那里，是坚实的陆地，是连绵的丘陵，是那条名叫“圣胡安河的内陆河，以及……那片广阔的“尼加拉瓜湖。
“舟哥，侯破浪皱起了眉，他以为苏溟舟连日航行，脑子出了问题，“这里是陆地。
“不。苏溟舟的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于“神启的光芒，“它‘曾经’是陆地。
他点开了另一幅，由“星链实时下载的、最新的卫星云图。
在那幅清晰的卫星图上，侯破浪震惊地看到，那条本应是狭窄而曲折的“圣胡安河，已经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宽阔得如同苍江入海口般的巨大水域！
那片本应是淡水的“尼加拉瓜湖
海平面上升七十米，这个星球上最伟大的地质工程师，用它那无可匹敌的蛮横力量，将这片中美洲最脆弱的地峡，彻底撕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从西海岸的马那瓜，到东海岸的格雷镇（GreyTown），一条全新的、天然的、横跨两大洋的……
“尼加拉瓜海峡！
“我的天……侯破浪看着卫星图上那条清晰得不容置疑的蓝色水道，倒吸了一口凉气。
“巴拿马运河，是人挖的。它有船闸，有天花板，有数不清的规矩。苏溟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而这条海峡，是地球自己‘挖’的。
“它没有船闸，没有限制。它唯一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
“破浪，苏溟舟抬起头，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属于航海家的疯狂与自信，“我们，要去抢个‘首航’。
……
“郑和号缓缓地调转了船头。它没有再沿着那条通往巴拿马的既定航线南下，而是向着那片在旧海图上本应是“陆地的未知水域，庄严地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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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靠近海水的颜色就变得越是浑浊。大量的、来自内陆雨林的泥沙和断木被那条新生的海峡源源不断地冲刷进太平洋。
水深也变得难以预测。
苏溟舟不敢有丝毫大意。他下令收起了所有的主帆
“左舷三十米水深十二！”
“右舷三十米水深十五！”
“正前方水深二十！航道安全！”
阿源的声音通过传声筒不断地在舰桥上响起。
“郑和号”这艘吃水近八米的庞然大物如同一个最谨慎的巨人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脚趾探入了这片处女地。
当船体彻底驶入那片由昔日河谷和湖泊演变而成的宽阔水道时所有人都被眼前那充满了蛮荒与新生气息的景象所震撼。
水道的两侧不再是高耸的悬崖。而是那些被淹没了一半的、充满了热带风情的丘陵和火山。郁郁葱葱的雨林如同绿色的地毯从山顶一直铺展到水边。那些本应生长在陆地上的参天大树此刻却顽强地将自己的下半身浸泡在微咸的海水之中形成了一片片光怪陆离的“水下森林”。
偶尔他们还能看到一些旧世界的遗迹。一座被淹得只剩下塔尖的教堂一个早已被泥沙淤积的码头甚至还有半截沉在水里早已锈迹斑斑的旧货轮。
这里显然并非“无人区”。
就在“郑和号”驶入海峡不到两个小时瞭望哨便发出了警报。
“船长！前方水域发现船只！”
苏溟舟举起望远镜。
只见在前方不远处的一个由山体环绕而成的避风港里正停泊着十几艘大小不一的“本地船只”。
它们大多是简陋的木筏或者是由旧汽车油桶和木板捆扎而成的“浮动平台”。但其中也不乏几艘看起来还算专业的玻璃钢渔船。
他们的出现显然也惊动了那片水域的主人。
港湾里瞬间就乱成了一团。几十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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