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青晏跟在她身后慢慢儿走，脑子里莫名闪过些话。
小满从前干活儿多麻溜……
王妃刚到王府时体弱纤细，与邓绣芸口中所描述的相去甚远，他脑中隐约有些疑惑浮现，可看着眼前在山间小路走得轻松的王妃，又觉得她确实像在这山脚长大。
走了一路，洛玖卿身上出了薄汗，她将披风解下来拿在手里，还是嫌碍事，又顺手扔给王爷。
褚青晏很自然地接过挂在手臂上。
至午间，二人停下休息，吃邓绣芸给他们备的野菜饼，又冷又硬，没有做过多处理的野菜有一股生涩的苦味。
洛玖卿吃第一口就皱起了眉。
褚青晏从她手中拿走饼：“等我。”
他独自往密林深处走，回来时手中拎着两只野鸡，洛玖卿看见他喜得眼睛都笑弯了。
褚青晏又想起昨夜邓绣芸的话，她说她做的都是王妃最爱吃的菜，可他记得当初王妃送去厨房的单子里，与昨夜饭桌上的菜毫无重合。
再看王妃吃烧鸡时的大快朵颐，他相信昨天王妃是真的想拿大红加餐了。
吃饱了，褚青晏拿丝帕给她擦了手，洛玖卿在心里笑他活得细致，不知道王爷在边疆军营里是否也这般。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起身，准备接着爬山。
褚青晏捡起地上的竹篓，提醒她：“不是说采蘑菇？”
是哦，洛玖卿差点都忘了，采蘑菇挖野菜她没什么经验，毕竟能吃肉谁还吃草啊。
她瞥了王爷一眼，王爷金尊玉贵，肯定也没经验，她瞎摘呗。
朴素的经验告诉她，太过鲜艳的蘑菇都是有毒的，洛玖卿扒开腐叶，挑选其貌不扬的蘑菇放入竹篓中，一边采一边信口胡诌：“这是小白菇，炖汤很鲜的。”
“这是小黄菇，炒着吃。”
“这叫斑菇，炖着吃的。”
忽闻一声轻笑，洛玖卿抬眼望向褚青晏：“王爷笑什么？”
“名字挺有趣。”
洛玖卿松了口气，吓死她了，还以为王爷看出了什么：“我虽不知它们的学名叫什么，但王爷不觉得我取的名很贴切么？”
“嗯，很贴切。”
洛玖卿喜滋滋地采了满竹篓的蘑菇，坚持要自己背，不给王爷沾手。
褚青晏看出她心里有事，不再坚持接过竹篓，只是目光始终有意无意落在她身上。
洛玖卿走了一段，佯作绊了脚，“哎哟”一声往下倒，褚青晏立刻上前去扶，却见她只是深深弯腰并未真的摔下去。
看出是她故意，他收回手。
洛玖卿背篓里的蘑菇全撒了出来，她站稳后身体又往后仰，徐缓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将刚倒出来的蘑菇全坐了个稀巴烂。
褚青晏原本看乐的心情荡然无存，方才那一俯一仰间，王妃展露的身法看似笨拙，却恰到好处地将她采的蘑菇全部毁尸灭迹，他很难相信全是巧合。
他不动声色上前将人扶起：“伤着没？”
她力用得极巧，他知她没伤。
洛玖卿揉了揉屁.股，嗓柔委屈：“疼。”
褚青晏在她身前微微伏低：“背你下山。”
洛玖卿正好走累了，她趴伏在王爷肩头，在他耳边轻声道：“王爷真好。”
迎着一路夕阳，他宽厚的肩背给她无尽的安全感，洛玖卿不知不觉睡着。
邓绣芸越过灶台看见王爷背着小满回来，手肘推了推身边的男人，眼睛示意他看：“这孩子，怎地让王爷背回来。”
她不知道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只觉得臊得慌。
孙兴生瞪她：“王爷都没说啥，你嘀咕啥。”
邓绣芸悻悻然闭嘴，探头看见竹篓是空的：“咦？采的菌子呢？我还说晚上做菌汤呢。”
褚青晏将王妃放在西次间的榻上，任由她睡着，他出来给二老摘菜。
邓绣芸奇怪他们怎么没采回菌子，但又不敢直接问王爷，小心翼翼地瞥了他几眼，压下满腹疑惑。
王爷却主动与他们说话了：“小满小时候是什么样子？”
邓绣芸起初拘谨，多是孙兴生在说，她偶尔补充几点，无论他们说什么，王爷都是浅笑着偶尔应一声，渐渐地，邓绣芸说开了怀，推开丈夫，将锅铲递给他，她蹲在王爷身边跟他声情并茂地讲。
说起他们刚捡到小满时，她小小瘦瘦的，像是活不过那个冬天。
小满爱爬山，就爬他们屋后那座山，山上的菌子、笋子、野菜，每次出门都能采一竹筐回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幽幽看了眼今日他们带回来的空竹篓。
小满喜欢小动物，在山上遇见受伤的鸟儿、山鸡，还会给它们治伤。
小满从小没什么朋友，所以经常跟小动物说话，她去尚京前，其实还带上了大红的，娘家得去人陪着她，孙兴生夫妇不愿出远门，小满也不愿意其他村人去，执意抱着大红上了花轿。
说来也奇怪，过了半个月大红竟自己回来了，回来时狼狈得很。
“……大红定是怕生，所以跑了。”那会儿邓绣芸还担心了好久，小满一个人上京，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会不会受委屈？
不过，如今看王爷待她那样好，邓绣芸就将心揣肚子里去了。
她说得尽兴，没有注意到王爷面上的笑意不知何时隐去了。
他轻飘飘问：“小满没有朋友吗？”
邓绣芸面露戚色：“是啊，小满她……”
那孩子伤了脸，小时候村子里的皮孩子都叫她丑八怪，围着她丢石子，所以小满不爱出门，总是独自上山，跟山里的大树小草小动物们说话。
褚青晏能猜到邓绣芸没说完的话是什么，因着右脸上的疤痕，王妃在尚京也没少受流言蜚语，在这儿，少时的她，只会受更多委屈。
只是长在辛口村的这个小满当真是他的王妃吗？
褚青晏又问起夭英。
邓绣芸面上闪过一瞬茫然，显然从未听过这个名字，她摇摇头：“夭英是谁？是小满的新朋友吗？”
若是小满能在尚京交到朋友，那可太好了，她从前就怕这孩子一直憋着会出毛病。
褚青晏想了想夭英与王妃相处的模式，点了点头：“嗯。”
他又想起二婶子，现在想来此人大概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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