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昕阳在黑暗中睁开眼,眸中已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与深邃,但比以往更多了一份锐利和成竹在胸的决断。
他掀开薄被,起身下床,脚步沉稳,并未因船身轻微的晃动和舱内的黑暗而有丝毫迟滞。
他摸索着点燃了床头小几上的油灯。
昏黄的灯光亮起,驱散了一小片黑暗,映照着他沉思的面容。
舷窗外,依旧是浓得化不开的夜色,墨蛟号正破开深夜的江雾,向着未知的前方悄然航行。
周昕阳需要立刻评估现实状况,尤其是沈砚对自己的监控程度和态度。
“来人。”他对着舱门外,沉声唤道,声音穿透了江水拍打船体的声响。
门外几乎立刻传来细微的动静,仿佛有人一直守在门外。紧接着,是沈砚那特有的、带着一丝清冷与磁性的嗓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王爷有何吩咐?”
周昕阳心中冷笑,果然!沈砚亲自守在门外,或者说,他的人时刻监视着这里。
他脸上却不露分毫,反而带着一丝刚被惊醒、略带慵懒和随意地口吻说道:“沈大人?这么晚还在当值,辛苦了。”
他顿了顿,仿佛才想起自己的目的,语气自然地说道:“无甚大事,只是突然觉得有些腹中饥饿,想劳烦沈大人,让厨下弄些清淡的宵夜来,一碗鸡丝粥即可。”
这个要求,在凌晨三点多的江心孤舟上,显得颇为突兀,甚至有些不合时宜的放纵。
但这正是周昕阳想要的效果——一个看似随性、甚至有些任性的要求,最能试探出对方当下的容忍度和真实态度。
门外的沈砚沉默了一瞬。
这短暂的沉默,在寂静的凌晨时分,显得格外清晰。
周昕阳几乎能想象出沈砚那俊美·阴柔的脸上,此刻定然是眉头微蹙,心中快速权衡。
拒绝?
以什么理由?
泽川王只是要碗粥,并非什么过分要求,强硬拒绝反而显得刻意针对,容易激起反弹。
同意?
又似乎太顺着这位“囚犯”了,有损监控的威严。
然而,这沉默只持续了短短两三息。
随即,沈砚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稳无波,听不出丝毫不悦或为难:“王爷稍候,属下这便去安排。”
他竟然答应了!
而且答应得如此干脆,没有一丝迟疑或推诿!
周昕阳目光微闪。沈砚如此爽快,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他觉得自己完全在掌控之中,不介意在这种小事上稍作让步,以示宽容,麻痹自己;要么就是他接到了某种指令,在非原则性问题上,对自己暂时采取怀柔策略。
无论是哪种,都说明目前阶段,沈砚并不打算在明面上与自己撕破脸,甚至愿意维持一种表面上的恭敬。
这对他接下来的行动,是一个有利的信号。
“有劳沈大人了。”周昕阳语气如常,仿佛这真的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要求。
门外传来沈砚离去的轻微脚步声。
周昕阳重新坐回床边,指尖轻轻敲击着膝盖,脑中飞速思考。沈砚的态度,印证了他的部分猜测。
老二暂时还不想彻底逼反他,或者说,还想从他身上得到些什么?
比如,关于铁箱的秘密?
或者,只是想平稳地将他请回京城,再行处置?
无论如何,这给了他一定的周旋空间和时间。
他需要利用好这段时间,尽快验证梦境中获得的信息,尤其是关于二姐周灵薇机关术造诣的部分。
如果二姐在现实中真的拥有那般学识,那将是他在京城那盘错综复杂的棋局中,一枚极其重要的棋子。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舱门外再次响起脚步声,这次略显杂乱,除了沈砚,还有其他人。
“王爷,宵夜到了。”是沈砚的声音。
“进来。”
舱门被推开,沈砚率先走入,身后跟着一名低着头、双手捧着一个红木托盘的小内侍。
托盘上放着一个青花瓷盖碗,碗盖边缘逸出丝丝热气,带着鸡丝粥特有的清香。
沈砚的目光快速扫过舱内,在周昕阳平静的脸上停留了一瞬,见其并无异状,才侧身让开。那小内**托盘轻轻放在床头小几上,便躬身退到门外等候。
“王爷请慢用。”沈砚淡淡道,似乎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
周昕阳也不在意,伸手揭开碗盖,拿起瓷勺,慢条斯理地搅动着温热的粥。粥熬得火候正好,米粒开花,鸡丝纤细,点缀着几点翠绿的葱花,香气扑鼻。
他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送入口中。味道清淡鲜香,正是他平素喜欢的口味。看来墨蛟号上的厨子并没有更换,还是往常的味道。
周昕阳一边不紧不慢地吃着粥,一边状似无意地开口,打破了舱内的沉默:“沈大人,我们如今到了何处?距泽口堰还有几日行程?”
他问的是行程,实则是在试探沈砚接下来的安排和意图。
沈砚站在一旁,身形挺拔如松,声音平稳地回答:“回王爷,船行顺利,若天气无碍,预计二日后的傍晚便可抵达泽口堰。”
“接下来就要换乘马匹,进入河洛平原……”
两日后的傍晚……周昕阳心中计算着时间。到了泽口堰,是直接换乘马匹北上京城,还是会在渡口稍作停留?
“嗯。”周昕阳应了一声,继续喝粥,不再多问,仿佛真的只是随口一问。
他吃得并不快,一碗粥见了底,才放下勺子,用旁边的软巾擦了擦嘴角。
“味道不错。”周昕阳语气随意,目光却看向沈砚,“沈大人也辛苦了,下去歇息吧,本王用完,也要安寝了。”
他这是在示意沈砚可以离开了,同时表明自己会老实地待在舱内。
沈砚深深看了周昕阳一眼,似乎想从他平静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微微颔首:“是,王爷安寝,属下告退。门外有人值守,王爷若有任何需要,随时吩咐即可。”
这话听着恭敬,实则是提醒周昕阳,他仍在严密监控之下。
周昕阳仿佛没听出弦外之音,只是点了点头,便起身走向床榻。
沈砚不再多言,挥手示意那小内侍收拾碗碟,自己则转身退出了舱房,并轻轻带上了房门。
就在这时,周昕阳突然叫住了沈砚。
“等等!”
沈砚推门的动作顿住,缓缓转过身。
舱内昏暗的灯光映照着他那张俊美却透着阴柔冷冽的面容,他微微蹙起的眉头,看向周昕阳,眼中审视一闪而过:“王爷还有何吩咐?”
周昕阳脸上那点随意的笑容收敛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他不再迂回,直接以通知的口吻说道:“还有一事。离港前,孤已同萨迪克商会的管事说定,明日让他们商队里那个叫阿月的婢女上船来。”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自然流露的威势,仿佛这是理所当然的安排,无需与他人商议。
“孤近日对西域诸国风土人情颇有兴致,正好借此行船闲暇,让她教**些简单的粟特语,打发时间。”周昕阳目光直视沈砚,补充道,语气里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更像是告知一个既成事实。“此事已定,你安排一下,明日准时接人上船即可。”
这番说辞,完全改变了性质。
从之前的“商量”或“请求”,变成了“王爷已自行决定并安排妥当,只需你执行”的命令。
这不仅试探沈砚的服从度,更是直接挑战其监控权限——他周昕阳即使在此境地下,依然能自行与外界约定事宜。
门外的沈砚,眉头蹙得更紧了些。
周昕阳能清晰地看到他脸上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和迅速沉淀下去的冷意。
显然,周昕阳这种越过他直接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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