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密林旧事(完)
“嗯,我在。”戴荆月轻应,清楚宣示自己的存在。
男生低笑了一声,不自觉松口气:“那我们集齐了。”
此刻他们的状态极为特殊,没有具象化的身体,也无法看见彼此,只能依靠声音来辨认同伴,确认彼此的存在。
冰冷的日光流淌在狭窄的街道上,人群熙攘、摩肩接踵。前方的城墙下围了黑压压一圈人,喧闹声此起彼伏,像是在争相围观什么告示。
三三自告奋勇:“我上去看看。”说着,她快步上前挤进人群。
透明人有透明人的好处,不管怎么挤,大家都感知不到她的存在。因此三三轻而易举捕捉到城墙上的内容。那是长长一幅榜,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如群蚁排衙。
“噫!好!我中了!”有人狂喜高呼。
“苍天不负!有生之年!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声混杂惊叹,场面乱成一锅粥。
没多久,三三悄无声息溜了回来:“是放榜,我看到黄南的名字了,和咱们之前见过的一样。”
戴荆月瞥了一眼喧闹的前方,冷静得出结论:“我们回来了。”
“回哪?”
“黄南死亡前。”戴荆月缓缓吐出五个字,语气笃定,“走,去找他,他一定在看榜。”
这么几天下来,玩家们简直对黄南其人吸烟刻肺,轻而易举地找到了人群中兴奋得手舞足蹈、满面癫狂的黄南。
然而,就在集体凑近黄南那一刻,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袭来,几人只觉天旋地转,竟被硬生生拽入了黄南的身体内!
周围恭贺之声不绝于耳:
“黄兄苟富贵,勿相忘啊!”
“日后飞黄腾达,可别忘了咱们这些旧识!”
黄南语调带着几分油腻:“放心吧,从今往后,我便是人上人了!”
和身边狐朋狗友们商业互吹一阵后,趁着没人注意,他悄悄退出人群,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一路上,黄南走得春风得意,他体内的玩家们则在各种尝试后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
他们被禁锢在黄南的体内,共享黄南的视角,却完全无法控制这具身体,黄南也对他们的存在毫无察觉。
戴荆月理智分析:“这很可能就是今天晚上的回溯,我们穿入了黄南的身体。”
张小妹琢磨:“但如果不去找黄南,是不是就不会开启这个?”
“作为唯一的死者,任何一个玩家来到这里,第一反应都是去找黄南。或许今晚的内容,就是深度体验黄南的死亡。”
玩家们光明正大跟随着黄南,在意料之中抵达了书生的住处。黄南重重敲了两下门,里面探出一个怯生生的脑袋,将人放了进来。
这是众人第一场见到书生真正的长相,就像一只温顺的白兔,眼下纹着乌黑,极尽颓萎,总之不肖似一名意气风发读书人。
见到黄南,他下意识一哆嗦:“你过来干嘛?”
黄南毫不在意对方表示出来的畏惧,他大手一揽:“放心,哥不是来找事的,是来报喜的!”
“……报喜?”书生声音颤巍巍的。
黄南抓着他的衣服,像德高望重的长辈似的轻拍书生肩膀:
“是,我考上了!看吧,哥是不是给你找了个好出路?代考可比自己考试赚钱多了,老老实实可是没有出路啊!”
书生挣扎着想反驳:“不是这样的……本来、本来我可以……”
“本来什么本来?”黄南不满地抬高声量,“就凭你的资质,难道还真能鲤鱼跃龙门?我这也是为你好!”
“诬告我舞弊,永失考试资格也是对我好吗?”书生扬着一张脸,看起来依旧无害,眼中隐约燃烧着怒火。
黄南无所谓似的咧嘴笑:“不错嘛,倒真有两把刷子。”
再往后的发展,玩家们先前已经听过一遍了——黄南赊账,书生暴怒,砚台脱手,痛砸前额。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他们得跟着黄南一起被砸。尽管没有痛感,但眼睁睁看着东西朝自己砸来,灵魂还是产生生理性战栗。
“呵,老实……把你砸死,算不算老实?”书生喘着粗气,喃喃自语。
趁着书生在惊魂未定,黄南捂着脑袋,踉跄着离开了这间逼仄小屋,边走边低声唾骂:“爷爷的,一个穷书生还这么横,我都要没钱吃饭了!”
三三瞠目结舌:“他现在是不是要去救济点了?”
张小妹附和:“看方向,八成得是。”
男人骂骂咧咧走到了树底下,却发现原本排着的长队已稀稀拉拉地散去,抱怨声源源不断。
他暴躁拦住一个人,恶声恶气:“已经没了吗?”
那人本不想搭理,但抬眼看到黄南额头的伤口和凶狠的神情,心知惹不起,还是配合应声:“没了。”
黄南骂了句脏话,冲到施粥的官吏前,抓着对方的衣袖咆哮:“就这么点东西,糊弄鬼呢?得罪了我,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吗?”
那神态动作与当初死在这里的汉子如出一辙。
这个负责人倒是个胆大的,玩家们清晰看见她甩开对方的手,不掩眼中鄙夷神色:
“没有就是没有了,你明日再来吧。若是真有本事,何不自力更生?”
刹那间,玩家们清晰地感知到情绪活火山般在黄南体内炸开,滚烫岩浆流了一地。他还想纠缠,但那官吏冰冷的眼神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最终只能咽了口唾沫,讪讪地退到一边。
就在这时,所有人都看见了那个坐在树底下瘦瘦小小的身影,是真正的张小妹。
女孩明显营养不良,眼底沉着一股散不尽的阴郁。她垂眸望着手中的米汤,像是在犹豫,又像是在下定最后的决心。
然而,这碗粥的归宿注定不属于她,一个男人突然出现,一把夺过碗,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已将粥连同她悄悄放入的毒蘑菇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
如她所料,毒效发作很快,黄南很快倒在地上。
视野随着黄南一同降低,玩家们努力想看清张小妹的表情,却只捕捉到那双渐行渐远的破旧草鞋。
“她现在可能很烦躁,比起有人可能因此而死,她更厌恶自己的计划被打破。”
这句话是玩家“张小妹”说的,戴荆月没有吭声,默默咬住了下唇。
黄南晕厥躺在地上,玩家们也只能被迫跟着一起躺平,感受身边来来往往的目光以及那些压低声音却仍明显的议论。
“这人是不是中毒了?”
“难道是粥有问题?”
“不能吧,俺也喝了,咋没事呢?”
不知过了多久,暮色四合,黄南才跌跌撞撞爬了起来,原地啐了口血沫儿:“没想到这粥里还有毒,得亏毒不死我。”
戴荆月了然:“他要准备去酒铺。”
既然欠了书生的债,黄南自然得找地方搞点银子。可惜就在他行窃之时,被月姐当场抓获。
不仅结结实实挨了两记老拳,还被泼了半碗烈酒,最后像丢垃圾一样被扔出门。
“呸,老娘最讨厌这种偷鸡摸狗之人!毛都没长齐就敢在老娘地盘上撒野!真是胆大包天!还举报呢,什么举报,脑袋昏了吧?”月姐的怒骂声从身后传来。
身临其境体验的玩家清楚是怎么回事。蘑菇虽不致命,却引发了强烈的幻觉。在他们的共享视野里,月姐的身形扭曲变幻,时而像是书生,时而像是那个施粥的官吏,光怪陆离。
耳畔也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尖叫,威胁要去告发他舞弊的老底。
此时此刻,完整的真相拼图逐渐清晰,玩家们却陷入了沉默。
直到黄南苏醒,带着浑身酒气晃晃悠悠上山。
他眯着眼睛,重重拍了拍寺庙朱门,刚想迈步踏进去,却被住持拦住了。
住持摇头叹息:“佛门清净地,持戒修身。即便不强求你全然皈依,亦不可如此肆意妄为。寺内禁酒,今夜还请另寻宿处吧。”
一直以来积压的怒火腾地一下窜起,黄南嚷嚷:“这又不是我喝的,是被人泼的!”
“执迷不悟,妄语连连,此间恐怕已容你不得。”
黄南的喉咙里溢出浑浊的冷笑,他胡乱抓着头发,醉眼朦胧地瞪着住持:
“好,我走,你们可别后悔!老子可是……偷偷学走了功法……”说罢,便歪歪扭扭转身离开。
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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