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桑送来热茶和糕点时,目光不经意间掠过邵斐然,恰捕捉到他额角渗出的一层细密冷汗,在厅内明亮的灯火下泛着微光。

她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双唇下意识地抿紧,随即又迅速垂下眼帘,将手中托盘轻轻搁在桌几上,仿佛方才的失态从未发生,只静立一旁,等待陆眠兰说些什么。

“采薇呢?”

陆眠兰并未如采桑预想般询问邵斐然之事,或是就她方才的细微异样发问,反而没头没尾地问了这一句,听得采桑心头一跳,愈发心虚,连忙垂首回道:

“啊,这两日墨玉公子的伤势见好,多是采薇在旁照看。”

她略一思忖,又补充道,“不过这个时辰,约莫是已换过药了,许是在忙些别的琐事。”

墨竹原先站在角落,在听到“墨玉”名字的一瞬,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而后紧跟着他伤势好转的消息,冷峻的眉眼几不可察地柔和了一瞬。

陆眠兰点了点头,语气平淡无波:“你先下去吧。”

采桑如蒙大赦,低低应了声“是”,便再不多言,转身匆匆离去,那背影怎么看都带着几分仓皇逃离的意味。

陆眠兰等她的身影已看不见,才将视线从门外收回,恰好对上杨徽之同样若有所思的目光。

采桑这一走,厅内本就有些凝滞的气氛更是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茶香袅袅,却驱不散那无形的尴尬与揣测。

最终,还是陆眠兰打破了沉寂,她放下茶盏,目光直直看向心神不定的邵斐然,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清冷,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咄咄逼人:

“你倾慕于她,我能理解。”

她开门见山,一句话让邵斐然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褪尽。陆眠兰却不管他反应,声音平稳,字字清晰:

“采桑年轻,心思灵巧,容貌亦是出挑。跟在我身边这些年,我自是知晓她的好。”

邵斐然喉咙发紧,在陆眠兰的目光下,只觉得无所遁形,他张了张嘴,试图解释:“是……所以在下……”

“所以我不知道的是,”陆眠兰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目光在他脸上逡巡,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最终眉心微蹙,语气陡然转厉,掷地有声:

“你。你究竟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药?”

邵斐然:“……”

杨徽之:“……”

墨竹:“……”

邵斐然被她这直白而尖锐的质问噎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一旁的杨徽之从未见过她如此这般锋芒毕露,也不由微微怔住,随即不动声色的举起茶盏,借着遮挡,轻轻勾了一下嘴角。

墨竹一向沉默,所以也没人发现他压根就没听懂。

“噗嗤。”一旁静观的莫惊春一个没忍住,低笑出声,随即意识到不妥,连忙以袖掩唇,眼中却仍残留着些许看好戏的笑意。

她不出声还好,这一笑,刹那间邵斐然面上通红自耳尖蔓延,连到脖子一片。他窘迫得几乎要寻个地缝钻进去,半晌才讷讷道:

“陆、陆姑娘何出此言?在下对采桑姑娘……绝无轻慢之意,更不曾……”

“有无轻慢,你心中自知。”陆眠兰截断他的话,语气稍缓,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意味,“采桑性子单纯,她如今对你另眼相看,我不管你是何缘由,只盼你行事坦荡,莫要负了她这份心思。”

她说到这里,停顿两秒后,语气放得更轻,却也似有千钧沉沉压在邵斐然胸口:“更莫要……将她卷入你不甚清白的麻烦之中。”

邵斐然闻言,身形微僵,眼底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有羞愧,有挣扎,或许还有一丝被说中心事的慌乱。

他低下头,不敢再看陆眠兰,只低声道:“在下……明白了。”

陆眠兰见他如此,知他听进了警告,便也不再穷追猛打。她再次端起茶盏,轻轻呷了一口,眉宇间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连日来的奔波、费心查案,加之方才这一番情绪波动,让她感到一阵心力交瘁。

杨徽之时刻关注着她的状态,见状立刻温声道:“累了便先回去歇着,我去送一送邵公子。”

他的声音低沉柔和,竟无端抚平许多陆眠兰眉间褶皱,方才还有股积压火气的心底,此刻似被清茶一晃,熨帖了许多。

陆眠兰抬眸看他,眼中流露出不易察觉的放松,轻轻“嗯”了一声。

杨徽之随即起身,对邵斐然道:“邵兄,天色已晚,我送你出府。”

他语气虽依旧客气,此刻逐客令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一时间邵斐然指节泛青,看上去似是恨不能昏死过去。

不过好在他也正觉如坐针毡,闻言如蒙大赦,连忙起身告辞。

杨徽之将邵斐然送至府门口,墨竹依旧无声地跟在数步之后。

夜风凛冽,吹得门前灯笼剧烈摇晃,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杨徽之原与他并肩,却忽然停下脚步,不再往前送了。

“邵公子,”就在邵斐然即将踏出门槛时,杨徽之忽然开口,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格外清晰冷静,“采桑那个小丫头,与内子情同姐妹,亦是我杨府极为看重之人。”

他停下脚步,转身面向邵斐然,平日里温润的眸光此刻沉淀下来,带着一种洞察世事的清明与隐隐的威压:

“她心思纯净,不谙世情复杂。有些浑水,不该她蹚;有些心思,动不得。”

他话语平和,却字字千钧,敲打在邵斐然心上:“还望邵公子好自为之,行事之前,多思量后果。莫要因一己之私,累及无辜。否则……”

他未尽之语消散在风中,但那未竟的警告意味,比直白的威胁更令人心悸。

邵斐然背脊一凉。

他不敢直视,慌忙拱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杨大人金玉良言,在下……铭记于心,定当谨言慎行,不敢逾越。”

说罢,邵斐然几乎是落荒而逃,匆匆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杨徽之站在门口,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眉头微蹙。墨竹悄无声息地靠近。

“看着他。”杨徽之低声道,“若无异动,不必打扰。”

“是。”墨竹领命,身形一闪,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

杨徽之返回内院时,陆眠兰已卸了钗环,换了一身舒适的常服,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她指尖轻轻揉按着太阳穴。烛光柔和,映得她面容略显苍白,却别有一种慵懒风致。

莫惊春则坐在她身侧,两人正低声说些什么,见有人进来了,莫惊春便在回头时下意识浑身绷紧,却只被陆眠兰轻轻拍了拍肩头:

“没事。”

陆眠兰正眯着眼,见是杨徽之进来了,问道:“送走了?”

“嗯。”杨徽之走到她身边坐下,很自然地接过她手上的活儿,指尖力道适中地替她按压着额角,目光却看向莫惊春,“有劳莫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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