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看问题的复杂性,举报材料的翔实程度,以及调查的广度。”
“最重要的是,一旦启动调查,哪怕只是为了‘澄清证明’,其过程本身就必然会引起更大的关注和猜疑。”
“时间窗口被无限拉长!”
“这过程中只要有一点新情况出现,调查就可能深化、延展,如同滚雪球……”
他隐去了潜台词:一旦介入,想快也快不了,想简单也简单不了。
时间和未知因素本身就是最大的**。
他继续深入剖析,点燃引信下的**桶:“魏**,我们再设想一下琉璃镇那边的情况。”
“陈郁文同志,从一个股级干部突然提拔为副镇长,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瞬间跨越了其他人可能需要苦熬多年才能企及的门槛!”
“那些在他前面排队,资历比他深的人会甘心吗?”
“镇里那些扎根琉璃镇十几年、二十年,自认劳苦功高的老资格的股级干部们,会服气吗?”
他模仿着一种忧心忡忡的语气:“人嘛,有想法是正常的。”
“就怕在这种落差刺激下,有人心里失衡了,或者更糟,有人本来就和陈郁文在工作中有过龃龉,看到了公示……”
“甚至是知道了有人**后,会不会也觉得这是个机会?”
“会不会觉得自己也掌握了什么‘情况’,然后为了‘公义’,或者说为了……他们自己的某种诉求,也跟着向上级组织或者纪委去‘反映情况’、‘补充线索’?”
“如果这种情况接连发生……”蒋珂文不必说完,那“反映情况”四个字已然充满了浓重的腥味。
一旦形成“群起质疑”的局面,无论陈郁文是否清白,都足以把他彻底按死在考察阶段。
而组织部门在这个过程中,只需要扮演一个“认真记录、严格核查”的角色,江昭阳的布局便会被这此起彼伏的“群众反映”撕得粉碎。
举报一旦受理、核查启动,不管结果如何,琉璃镇的班子调整就必将陷入漫长的停摆期。
电话两端都陷入了死寂。
蒋珂文不再言语,所有的利害关系、可能的阴谋阳谋、巨大的**风险,都已摆在了这漫长的沉默之前,仿佛毒蛇露出了獠牙,等待猎物最后的挣扎。
办公室里,那幅巨大挂钟的秒针跳动声,如同重锤,一下下敲在魏榕的心上。
每一秒的流逝,都在增加她决策的负重。
蒋珂文已经把利害关系剖析得淋漓尽致,把两条路——暂缓公示,引而不发。
或者强行公示,迎接可能的风暴——清晰地摆在了他的面前。
蒋珂文的倾向性很明显:暂缓。
这是最稳妥,也是对江昭阳打击最有效的方式。
既能规避风险,又能给江昭阳制造巨大的麻烦,还能在那些失望的干部面前卖个人情。
维持他组织部长的权威和“人情味”。
当斗争的内耗严重影响到一个地区的发展,当权术的运用仅仅是为了维护某种僵化的平衡而非推动进步时,意义何在?
琉璃镇的工作耽误不起。
县里错过发展机遇的代价,最终还是要由她这个县委**来承担。
上面考核的是全县的综合发展,而不是她魏榕搞平衡的手腕有多高明。
时间流淌,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半分钟,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蒋珂文甚至能通过电话线感受到另一端传递来的、如同冰川般的冷硬气息正在凝结、固化。
终于,魏榕的声音再度响起。
不再有任何温度,不再有任何情感的涟漪,只有一种被淬火后、纯粹到极致的金属质地。
她绕开了蒋珂文所有的铺垫、所有的恐吓、所有的“善意提醒”,将一切花招和诡计碾得粉碎。
她的话语,精准、直白、不容置疑,像一把出鞘的利剑斩断了所有缠绕的乱麻。
“蒋部长,”他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玉盘上,发出清脆而决绝的声响,“公示流程,是国家组织工作条例明确的强制性规定。”
“它的核心意义是什么?”
“就是要在阳光下接受党员、干部和群众的监督!”
“它的目的,就是为了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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