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吻来得突然。
陆无羁七魂六魄仿佛都在这一瞬间被震得粉碎。
他脑海中一片空白,唯余唇上那抹温软的触感让他心若擂鼓。
待他回过神来,双臂已不自觉地环上她的纤腰,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然她的温软紧贴胸膛的刹那,残存的理智却嘶鸣起来,告诉他此举不妥。
可终究是心底压抑已久的贪念占了上风……待他有所反应,早已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
片刻间自我拉扯不休。
最终,他还是艰难地抬起头,掌心抵住她单薄的肩头,将人推开少许。
可双臂却仍然恋恋不舍地环着她,低头喘息着,胸膛起起伏伏。
待喘息声都渐渐驱平,他才敢望向她,用与往日无异的声音问道:“嗔嗔,你怎么了?”
怀中人儿气息亦有些不稳。
她眼波流转与往日无异,却又莫名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丝丝缕缕的妩媚,她微微仰头,神情天真地问:“哥哥不喜欢我吗?”
陆无羁眼神一颤,避开她的直视。
又故作淡定,替她理了理微乱的鬓发,声音低沉:“你该睡了。”
陆簪顺从地点点头:“是啊,夜深了。”她望向他,眼神纯净,却说着惊心动魄的话,“我有些犯懒,哥哥抱我上床可好?”
陆无羁闻言微微蹙眉,垂眸审视着她的神情,却见她眸光清正,神色坦然,仿佛方才提出的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请求。
他犹豫一瞬,终是俯身将她稳稳抱起。
她顺势环住他的脖颈,仰面凝望着他。
他被她的目光扰得心神微乱,刻意放缓脚步,力求每一步都踏得格外沉稳,面容亦端肃起来,然而那微微滚动的喉结,却泄露了他此刻并不平静的心绪。
她将他这些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并未有任何表示,只继续用那双清澈如秋水的眸子静静地望着他。
他只好极力避开她的视线,短短数步的距离,竟让他觉得比跋山涉水还要漫长,连后背都沁出了一层薄汗。
行至榻前,陆无羁俯身将陆簪轻轻安置在床沿。
她勾在他颈后的双臂仍未松开,反倒借着这力道微微前倾,温热的气息若有似无地拂过他耳畔。
四目相对间,她眸光清亮,倒映着摇曳的烛火,和他微微怔忡的面容。
他呼吸一滞,别开视线,伸手去解她环在颈后的双手,指尖触到她温热的腕脉,不由顿了顿,方才轻轻将那双玉臂取下。
她竟未作纠缠,顺从地松开手。
他眸中掠过一丝难察的失落,随即敛目垂眸,替她仔细掖好被角。
她果真不再有任何纠缠,只翻身面向里侧,合上双眼,青丝在枕上铺散如墨,只留给他一段纤细的颈子。
他凝视着那截白玉般的颈项,喉结微动,终是抬手扯落青纱帐,帐幔飘垂而下,他转身疾步离去。
陆簪听着他脚步声渐远,又听得房门被“哐当”一声关上,下意识握紧了锦被,心中却莫名安定几分。
正因他是个极爱重她的人,才没有凭着血气方刚肆意妄为,而是发乎情,止乎礼。
她只觉心中熨帖,便极为安心地阖上双眼。
忽听房门又被大力推开。
她心口没来由地一紧,倏然睁眼。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过瞬息,那道熟悉的身影已逼近纱帐。
她尚未来得及撑坐起身,帐幔便被猛地掀开。
去而复返的陆无羁浑身湿透,发梢还淌着水珠,寒气自他周身弥漫开来,可那双深邃的眸子却燃着灼人的火焰,在昏暗中亮得惊人。
“你……”
她才启唇,余音便被他封缄。
他俯身攫住她的唇,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她脸颊,激得她轻轻一颤。
这次的吻与方才截然不同,带着未散的寒意,却透着冷水也浇不灭的热烈。她被他圈在臂弯里,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他湿发垂落,扫过她的脸颊,湿透的衣衫贴着她单薄的寝衣,水痕渐渐洇开,贴在肌肤上,分不清是冷是热。
唇齿间的气息更是急促许多,却仍带着克制,只在辗转间泄露了几分难言的焦灼。
这个吻里藏着太多未言之语,比月色深沉,比夜露浓重。
良久,他才结束这个吻。双手仍紧紧箍着她的双臂,只是不敢看向她迷蒙的眼。
他的声音这样轻,又这般重:“嗔嗔,我想做你体面的兄长,想做一个没有任何杂念全心爱护你的人,可我做不到。”
他刚才甚至去冲了冷水,以为它能浇灭心头的欲念。
可他无能。
他压不住。
既压不住,便只能认命。
他眼底闪过颓唐,声音低沉,似夜风拂过竹林:“有些话我只同你讲一次,也只讲得出一次——你若心中有我,我便是月下随影,此生不离弃,你若心中无我,我也愿作天边孤星,夜夜遥相望。”
这番剖白,若在寻常女儿家耳中,怕是早已化作春水融融。
可陆簪偏偏不是。
她早早断了对风月的念想,便是对江雪和陆风,孺慕之情甚笃,却也随时做好了抽身作别永不相见的打算。
所以他的真心,注定只能捧回她的假意。
对此,她万箭穿心,无可奈何。
愧疚太浓,陆簪一颗泪珠悬在睫上颤了颤。
终是承受不住重量,直直坠下,划过一道晶莹剔透的水痕。
陆无羁见状俯身,在即将触到她眼角时顿了顿,才极轻地吻了上去。
唇瓣触及她微凉的肌肤,尝到淡淡的咸涩,他呼吸不由放得更轻,像是怕惊扰了这一刻的安宁。
一吻而毕,陆簪抬眸望向陆无羁,眼中水光未散,唇角却已扬起浅浅的弧度:“哥哥,这还是我头一回听你说这样多的话。”
陆无羁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眼底也漾开淡淡的笑意。
陆簪也弯了眉眼:“其实哥哥原不用说这么多,你的心意,我明白。你待我好,哪怕是爹娘也比不过,若说这世上谁最爱重我心疼我,排在首位的一定是哥哥。所以我才会在经过诸多挣扎之后,愿意迈出这一步。”
陆无羁眸中泛起盈盈点点的光彩。
原来这些,她都懂得。
既如此,他还有什么好迟疑?
他执起她的手来,轻轻落下一吻:“那我明日就去回禀爹娘,求他们允准我们早日完婚。”
陆簪闻言,心头一沉。
她望着陆无羁眼中毫不掩饰的真意,想起自己不足为外人道的算计,指甲悄悄掐进掌心。这一个月,足够她暗中布置返京事宜,也足够……让他慢慢接受别离。
她轻轻摇头:“你我以兄妹相称两年有余,在爹娘心中早已定了名分,若骤然提及婚事,恐怕不妥。加之我尚未准备周全,不如……以一月为期,容我有个准备,也可暗中试探一下爹娘的态度,可好?”
她说话时微微侧过脸,恰好一缕青丝遮住眼底的情绪。
陆无羁未觉有异,便应了下来。
帐中一时静默,只闻彼此呼吸声浅浅交错。
一滴水珠自他未干的发梢坠下,正落在陆簪手背上。
她这才恍然:“倒忘了你还湿着衣裳,快回去更衣罢,仔细着了凉。”
他的目光却凝在她身前——素白中衣被水渍浸透,薄薄贴着肌肤,几缕乌发蜿蜒在玲珑锁骨处,更衬得肌理莹润,浅碧色抹胸上绣的缠枝莲纹若隐若现,底下美玉无瑕,香馥馥的□□,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春山迤逦,尽在朦胧水色间。
“我先替你更衣。”他移开视线,落在随意一处,方道,“若让你染了风寒,便是我的罪过了。”
陆簪早已察觉他视线,慌忙以手掩襟:“不劳哥哥。”
他见状,只端得眼神清明,并无半分逾矩,正正经经地问道:“方才不是还使唤我宽衣?”
她偏过头去,耳根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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