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浸透着连绵的军营。

吕雉走出层层营帐,正欲透口气,目光却定格在不远处一个独立于阴影下的身影上。那人背对着她,身形清瘦挺拔,如一支蓄势待发的长矛,与周围楚军彪悍粗犷的气质截然不同。

韩信!

他并未着甲,只穿了一袭半旧的玄色深衣,月光流泻在他肩头,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清冷的霜华。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吕雉的心尖猛然一颤,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日的未央宫特别冷清,她坐在妆奁前,握着犀角梳的手停在半空。铜镜里映出她不再年轻的容颜,也映出身后摇曳的烛火。

木窗突然被怒吼的朔风撞开,凛冽的寒风猛然灌进屋内,她不禁打了个寒战,起身关窗时,烛火在风中明灭不定,指尖触到冰凉的窗棂,她心头莫名一紧。

这风云变幻的京城,怕是又要不太平了。

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转身,看到刘邦正掀帘而入。她有些诧异,自从他有了戚夫人之后,已经许久未踏入这未央宫了。

她起身,依礼微微欠身:“妾身恭迎陛下。”

刘邦上前,亲手将她扶起,声音温和道:“皇后不必多礼。”

吕雉见他突然这般殷勤,便知他有事相求,便问道:“陛下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刘邦闻言,手指反复地摩挲着几案上的茶盏,眼中精光一闪,道:“确有一事……朕……”

吕雉见他这般支支吾吾,便索性挑明:“陛下这次又要我替您杀谁?”

自登基以来,刘邦便着手清除那些功高震主的将领。他不想背负屠戮功臣的骂名,她便成了他手中最锋利、也最见不得光的那把刀。彭越、英布……这些异姓王都借她之手被一一铲除。

思及此,她抬眼直视刘邦:“不会是韩信吧?”

剩下的异姓王中,最具声望、也最令刘邦寝食难安的,也只有他了。

刘邦颔首,语气却显得颇为为难:“只是……朕曾许他‘五不杀’之诺,见天不杀,见地不杀,见铁不杀,见光不杀,见君不杀’。君无戏言,若草率杀之,恐天下人非议,授人以柄啊。”

吕雉心中冷笑更甚:到了此时,他仍要维持这副宽仁重诺的虚伪面孔。她面上却平静无波,淡然回道:“这个好办,陛下的承诺,自然要遵守,至于其他……妾身自有办法。”

刘邦闻言,仿佛卸下千斤重担,将杯中早已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即起身:“此事交给皇后,朕自然放心,朕前朝还有要事,便先走了。”

他步伐轻快地转身离去,不见一丝留恋。

吕雉望着他那迅速消失在宫门外的背影,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杀人染血、背负骂名的肮脏事,他便想起她这个正宫皇后,而那些温存软语、缱绻柔情,却毫无保留地全都给了那个贱人!

几日后,恰逢陈豨谋反,刘邦亲自率兵去讨伐,吕雉便和萧何设下毒计。

她先命人重金收买韩信府中仆从,诬告他与陈豨暗通款曲,密谋谋反。再让萧何亲往韩信府邸,以“皇后召见,共商国事”为由相邀。韩信虽心存疑虑,却终究感念萧何当年的知遇之恩,怀着对故人的信任步入长乐宫。

韩信双足踏进殿门时,宫殿深处未有烛火,只有竹帘滤进的、稀薄的月光。两侧突然冲出数名力士,瞬间将他死死按倒在地。

“萧何!你——”韩信尚未说完便被力士拖入钟室,这里不见天日,不见尘土,不见铁器,唯有层层帷帐隔绝了天地。

吕雉自帷幔后缓步走出,玄色深衣的下摆在青石地上拖出细碎的声响,停在韩信面前时,一双丹凤眼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位曾纵横沙场的名将。

韩信的双眼布满了血丝,那里充满了无边的恨意,恨自己未能用蒯通之计,反了这他一手打出的大汉天下。

“为何要杀我?”

这四个字从他染血的齿缝间蹦出,仿佛巨兽濒死前的最后怒吼。

吕雉的双眸中漫过冰冷之色,缓缓移步向前,“不是我要杀你,杀你的人是刘邦,正所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你心目中那个宽厚,知人善用的明主,在你功臣之后,便已起了杀你的心思,他不想背负诛杀功臣的骂名,便让我一介女子代为执行,”她突然转身,直指韩信,“你于千军万马中取主将首级如探囊取物,却窥不见帝王之心,真是妄为兵仙,今日死在一个妇人手中,可悲,可叹!”

言罢,她轻轻摆手,立时有四名力士上前。一人用浸过麻沸散的软木塞住韩信嘶吼的喉咙,两人展开特制的布袋,布袋落下时如同夜幕降临,瞬间吞没了那双燃烧着愤恨的双眼。

绳索勒紧袋口后,韩信的身体被吊上房梁。

十二名哑奴手持削尖的竹竿,在吕雉冰冷的注视下,朝着布袋里的韩信狠狠刺去。

吕雉静静地看着,看着哑奴手中的竹竿穿透布袋,没入他的血肉,看着殷红的血顺着竹竿滴落,在青石地上绽开一朵朵凄艳、诡异的地狱之花。

韩信死后仍怒目圆睁,瞳孔中凝固着最后的震惊与不甘。恐怕他至死都不会相信,那个将西楚霸王逼至乌江自刎,令天下英雄闻风丧胆的自己,竟会死于她一个女子之手。

韩信默默看着这个裙裾飞扬,款款向他走来的女子,那俊美、艳丽的容颜被月光镀了一层清冷之色,一双丹凤眼微微扬起,眸中透着的,是超乎寻常的冷静,仿佛能洞穿人心与前尘。方才他已见识到她在数万将士前的果敢与智慧,未想到她的容颜亦是出众。

他心中不觉为之一颤,一种没有来由的、彻骨的熟悉感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像是冰封的记忆被日光陡然劈开了一道裂隙。仿佛在上一世,他们的命运早已纠缠不清,才换得这一世的初见,便已一眼千年。

而吕雉望着眼前尚且意气风发的韩信,为了刘氏江山,上一世的她终究对他有愧。念及此,再看向这一世的他时,那份深埋于时光尘埃下的愧疚悄然复苏,让她在这一世的凝望中,平添了几分难以言说的复杂情愫。

吕雉凝视着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是韩信?”

韩信微微一怔,随即抱拳行礼:“末将正是。”

月光洒在两人之间,吕雉眼前又浮现出未央宫里那双布满血丝、死不瞑目的双眼。她强迫自己压下翻涌的情绪:

“如今粮草吃紧,又有十万秦军降卒要供养,你可有破解之法。”

韩信抬头,对上她深邃的眼眸,心头莫名一悸。这双眼睛太过复杂,既有少女的清澈,又藏着一种不该属于这个年纪的深邃。这个问题他已早有思量,于是谦逊回应:

“十万降卒,既是负担,亦是宝藏。”韩信不疾不徐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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