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珠的乳名唤作“喜猪”。
皇家乳名很少会用贱字,而她的这个乳名,却是其生母明惠皇后亲自定下的,连汐宸都没有。
明惠皇后还在世时,汐珠曾问过她:“母后,为什么汐珠的名字是猪猪?”
小小的汐珠皱着眉头,嘟着小脸:“汐珠不喜此名,阿弟总取笑我,说我像猪一样笨。”
明惠皇后笑着抚了抚她的发顶,指尖温柔。小丫头瞬时忘了不快,扑进母后怀中蹭来蹭去,撒着娇扭着身子。
“我们汐珠呀,要平安喜乐,无忧无虑。”皇后的声音温软,似春日暖阳。
皇后崩逝后,这独一无二的乳名便添了别样分量。懵懂的汐珠忽然对猪生出偏爱,哭闹着要在王庭内院养一只月余大的小猪崽。
她对那猪崽疼爱有加,全然不顾汐宸的抗议,竟日日与它同吃同住,形影不离。
可这相伴仅过三月,汐珠便因故离了瀛海,往天昼姑母处暂住,一去便是一年。
归乡那日,马车刚停稳,汐珠便掀帘跃下,一眼望见等候在城门口的汐宸,当即奔上前去,张口便问:“阿弟,我的猪猪呢?你可有好生照料它?”
汐宸自出生便与阿姐形影不离,这一年的分离早已让他思念难耐。天不亮便守在宫门,一双眸子亮得像星子,满心盼着阿姐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
谁知她张口闭口皆是那蠢猪,汐宸小眉头当即皱起,小脸一板,扭头不肯再看她。
一年的思念,竟抵不过一头蠢猪!
半晌,他终是按捺不住委屈,嗫嚅着问:“阿姐……竟不想汐宸吗?”
“想呢想呢!”汐珠草草抱了抱他,便拽着他的手腕往后宫中奔去,“快,带阿姐去看猪猪!”
“这猪舍怎么搬到外院来了?莫不是你嫌它,故意迁远的?”先前那猪仔刚满月,体型小巧,汐珠便将它安置在自己的偏房,如今见它被挪至外院,当即嗔道。
“我还想扔更远……”汐宸嘟囔着,脚步拖沓,极不情愿地跟着她走,“我劝你不要看了。”
他话音未落,汐珠已如箭般冲至栅栏前,扒着木栏往里探看。
“怎的关在这般简陋的地方!我可怜的猪猪……”那栅栏甚高,围得严密,唯有中间一处留作观察口,木条间隙比她的小脑袋还宽些。
刚满六岁的汐珠只得踮着脚尖,小手死死攥住木栏,指节泛白,将脸颊贴得极近,鼻尖几乎要蹭到木缝。猪舍本就背阴,恰逢天色阴沉,内里黑黢黢的,只能隐约瞧见一团庞大的黑影蜷缩在角落。她哈出的热气在昏暗里凝成薄雾,伸长脖子,连耳朵都竖了起来,满心皆是重逢的期盼。
“猪猪?”汐珠唤道。
那黑影一动,还未待汐珠看清,“砰”一声闷响炸开,整个栅栏都剧烈震颤,木屑簌簌掉落。
一个比汐珠脸庞还大的猪鼻子,猛地从木缝中怼出!
那鼻子上皮肤粗糙得像老树皮,沾着黑褐色的泥点和黏腻的黏液,外翻的鼻孔里,又粗又硬的鼻毛杂乱地支棱着,沾着草屑和浊物,甚至能看到里面滚动的秽物,腥臊的恶臭味瞬间扑面而来,呛得人头晕眼花。
“啊——”汐珠一声尖叫,双手一松,一个屁墩摔坐在地上。
她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庞然大物。
不过一年光景,昔日小巧的猪仔竟长到了两百多斤,猪头几乎有她半个身子大!
带着血丝的小眼睛呆滞地盯着汐珠,鼻孔兴奋地翕动着,喷出的浊气溅了汐珠一脸,又黏又臭。
那狰狞的模样,直让她胃里翻江倒海,险些作呕。
“哇——”小丫头终是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哭得撕心裂肺。
自那以后,汐珠便对猪怕得要命,尤其是那丑陋的猪鼻子,只需瞧一眼,便觉反胃不已。
……
瀛山之中,野兽出没,野猪亦是常见。
此刻,汐珠正死死扒着炎璜的脖颈,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
炎璜耳根瞬间红透,连脖颈都染了层薄红。她软乎乎的身子贴在身上,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炎璜只觉呼吸都乱了几分,下意识伸手托稳她的腰肢,生怕她摔着。
“汐珠?”炎璜带着她闪身躲到一棵粗壮的古树后,偏头看向埋在自己颈间的小脑袋,唇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浅笑。
那野猪本就不是冲他们而来,此刻即便瞥见树后的两人,也自顾不暇,疯了似的往前冲去。紧接着,灌木丛后又跃出三匹狼,獠牙外露,嘶吼着紧追不舍。
原来这野猪正在被狼群围猎,早已自顾不暇。
等猪与狼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密林深处,汐珠紧闭的双眼才小心翼翼地掀开一条缝,带着哭腔的颤音断断续续:“……走、走了吗?”
“嗯。” 炎璜依旧没动,靠着树干,单手稳稳托着她,灰蓝色的眼眸专注地凝望着她,眼底盛着细碎的光,映着她泛红的眼角。
汐珠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自己的姿态:双腿缠在他腰间,双手紧紧扒着他的肩膀,而他的手正托在自己腰侧,温热的触感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熨得肌肤发烫。
她白皙的小脸瞬时面若桃花,连耳尖都烧了起来,只觉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缝隙钻进去。
“我、我下来。”她挣扎了一下,却被炎璜稳稳托住,他似是怕她摔着,托着她的手臂还轻轻往上颠了颠,让她靠得更稳。
“不愿被背,那……这样可好?”炎璜灰蓝色的眼珠里藏着星子般的光亮,带着几分得逞的狡黠,语气里满是试探的笑意。他瞧着她这副窘迫模样,只觉心头柔软,忍不住想逗逗她。
汐珠刚要开口反驳,远处忽然传来一声粗粝的“哼哧——”猪嚎,吓得她立马闭上嘴,脑袋又埋回炎璜颈间,双手死死攥住他的衣襟,指节泛白。
炎璜眼中笑意更浓,不再逗她,抱着她顺着野猪撞出的路径继续前行。这条路被踩得平坦,倒省了不少开路的功夫。
又行了半个时辰,两人再度见到那头野猪。此时那猪已浑身浴血,奄奄一息地躺倒在地,只剩微弱的喘息。
头狼的利齿死死咬住它的脖颈,另外两只狼则压制在它身上,防止它挣扎。
周围警戒的狼见炎璜过来,立即低下头,后退着让出一条路。
汐珠壮着胆子歪头瞥了一眼,待见那野猪血肉模糊的狰狞模样,当即又把头扎了回去,怂得不行。炎璜低低地笑出了声,走上前手起刀落,给了野猪个痛快。
成猪腥臊味重,他未再多看,抱着汐珠继续前行。头狼见他无意于此,才上前撕开猪腹,狼群一拥而上,大口吞吃起来。
“放我下来吧……”远离那片血腥后,汐珠才小声央求,脸上的红晕仍未消退,心中别扭得紧。
时近正午,炎璜找了处向阳的平坦之地把她放下。他目光扫过四周,寻得一棵高树,手脚麻利地攀至树顶,登高眺望查看前路。他自小便在荒原挣扎求生,这般爬树探路的本事,早已刻入骨髓。
“今日傍晚前,便可出山。”炎璜跃下树,将干粮与水囊递予汐珠,“歇息片刻,再行赶路。”
“下午我想自己走,你肩上还有伤,还要开路,我的脚当真无碍。”汐珠接过水囊抿了一口,放软了语气好言相劝,试图与他商量
“不行。”炎璜依旧一口回绝,语气不容置喙。
“你!倔驴!”汐珠愤愤地把水囊塞回他手里,偏过头不再理他。
炎璜的目光却突然一顿,落在她颈间。
先前一番拉扯,她的衣襟有些凌乱,颈间系着的红绳露了出来,绳下端坠着半块玉环。
那玉环色泽莹白温润,边缘带着经年摩挲的圆润,断口处嵌了细金,如藤枝般缠绕,上面刻着精致的龙凤福纹,虽只剩半块,却依旧雅致动人。
这玉环的样式竟有些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炎璜一时想不起,便也未曾深究。
赤炎人不喜玉饰,除了皇叔偶尔会佩玉,少有人佩。比起娇贵难伺候的玉石,他们更喜狼牙、鹰爪之类,需得亲自猎取,才显勇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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