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裹着雪粒扑打在窗上,郡主府的书房里暖意融融。

慕听淮坐在案前,看着北境的来信。

慕声在信中写道,王爷精神尚可,每日会去校场看将士们操练。北境入冬后无战事,粮草充足,军心稳固。只是王爷思念郡主,望郡主尽早归家。

慕听淮看到最后一句,趴在案上,红了眼眶。

“郡主。”

门外传来脚步声。

“进来。”

周大夫进来,神色凝重。

“他怎么样?”

周大夫叹了口气:“老身只能暂时压制,治不了根。他这病根深蒂固,加之心气郁结,药石难及。”

“公子虽不言语,可他心里藏着事,又是个多思多虑的性子。”

慕听淮沉默片刻。

“林大夫那边可有消息?”

“慕隐姑娘派人去查了,还没有消息。”

周大夫告退后,慕听淮在书房里坐了许久。

心气郁结……

她想起在北境的日子,憋屈了烦闷了,就去玉衡山下跑马,就去山里狩猎,待到兽血沾染全身,大汗淋漓的时候,再多的烦闷也都消散了。

可是沉舟能做什么呢?怕是连骑马都不成了。

她不擅长应付这些,总觉得这郢都的公子未免太过娇气。想了半天,她也没想出什么好法,想着库房里堆积着各府各院送来的贺礼,兴许能找些给沉舟解闷。

她从未怎么看过这些贺礼,只吩咐了无论谁送来的,都一并收下,扔在库房里吃灰。

她打开库房的门,里头堆着大大小小的箱子,绫罗绸缎、玉器珠宝、名家字画,琳琅满目。

慕听淮走进去,随手翻了翻。

一匣子南海珍珠,颗颗浑圆,光泽照人。

她看了一眼,放下了。

一方端砚,据说是前朝名家所制,价值连城。

她看了一眼,也放下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

这些寻常事物,当时如日中天的谢家应该也不缺。

翻了小半个时辰,她的目光落在一个木盒上。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副玉做的棋子,触手温润,倒是稀罕。

她又搜罗些别的东西,什么九连环,什么走马灯,什么玲珑香炉之类的,让管事的送进了静心苑。

慕听淮从库房出来,慕隐跟在她身后,穿过回廊。廊檐下挂着的冰棱掉落下来,碎在地上。

“郡主待沉舟公子,倒是上心”

“你话真多!”

“属下从小就跟着郡主,从未见郡主对谁这般上心。只是不知道,听音阁的云生公子,赵公子和这位沉舟公子,郡主最中意哪一个?”

慕隐笑着问。

“你……”慕听淮的脸微微泛红,“少胡说!我哪个都不中意!还有,去给我备马,我要去城郊跑马!再多说,小心我真的罚你!”

傍晚时分,静心苑。

慕听淮推门进去,就见沉舟靠在床头,面前的小几上摆着那副棋。青松盘腿坐在床边,手里捏着一枚棋子,眉头紧皱。

“公子,你这样走,我不是又输了?”

沉舟执起一枚白子,落在棋盘上,声音轻缓:“你若走这里,还有一线生机。”

然后他有用手指轻点棋盘,示意青松可以把黑子落在这里。

青松挠了挠头,把棋子往沉舟指的位置一放,刚要松手,又缩了回来:“公子是不是在骗我?”

“你我对弈,我当然要骗你。你落子便知。”

青松咬咬牙,放下棋子。沉舟又落一子,青松的棋路登时被堵死了。

“公子!你果然在骗我!”

沉舟弯了弯嘴角。

慕听淮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才出声道:“好热闹啊!”

青松吓了一跳,连忙起身行礼:“郡主!”

沉舟也抬起头来,柔软的目光落在慕听淮身上:“郡主。”

慕听淮走到床边,低头看了看棋盘,“谁赢了?”

“公子赢了。”青松垂头丧气,“小的又要输了。”

慕听淮给了青松一个眼色,青松会意,立刻起身,慕听淮便就这那残局看了起来。

半晌,她落下一子,为黑子挣了一条生路。

沉舟看了看棋盘,嘴角微弯,也落下一子。

“沉舟,你!如此阴险!”慕听淮气恼地看着那颗步步紧逼的白子。

沉舟只垂着眼,淡淡道:“兵法有云,以正合,以奇胜。”

慕听淮不满地蹙眉,又落下一子。

两人一来一往,棋盘上的局势渐渐明朗。慕听淮棋风凌厉,落子果决,黑子如刀,直取要害。沉舟的棋风却绵软得多,白子退了又退,让了又让,看着像是节节败退。

慕听淮越下越顺手,黑子长驱直入,眼看就要把白子围死。

“郡主的棋,路数太明了。”

慕听淮的手顿住了。

沉舟拈起一枚白子,没有急着落下。

“郡主每落一子,沉舟便知郡主下一子要落在何处。”

他落下那枚白子,不偏不倚,正好堵住了慕听淮的去路。

慕听淮低头一看,眉头皱起。

她方才只顾着进攻,没留意沉舟的白子已悄然连成了一片。那些看似退让的棋子,此刻却织成了一张网,把她的黑子困在了中央。

“棋局如此,人事亦如此。锋芒太露,便容易被人看破。”

他又落下一子,白子无声无息地吃掉了慕听淮的黑子。

慕听淮没有说话,她想起自己在郢都的处境。她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她的每一步棋都被人看在眼里。

“输的人要写一首诗。”沉舟看她心情不佳,忽然开口。

“什么?”

“青松方才和我定的规矩,输的人要写一首诗。”

慕听淮瞪着他:“你故意的?”

“沉舟不敢。”

慕听淮咬着牙,试图突围。又下了十几手,慕听淮的黑子终于被吃得七零八落。

“郡主输了。”

慕听淮把手里的棋子往棋盘上一扔,靠在椅背上,一脸不情愿。

“输便输了,不过一首诗而已。”

她并非不通文墨的人,但此刻,坐在案边,拿起纸笔,却一时写不出来了。

她握着那笔,羞恼地咬着笔端。

一转头,便看见沉舟眼带笑意看着她。

“你笑什么?”

“沉舟没笑。”

“你分明在笑!”

“郡主看错了……”

沉舟把头偏向一边。

慕听淮心中不忿,一个坏点子就蹦出来。她抬手,落笔,不一会儿就把纸往沉舟面前一推:“看看,写得如何?”

沉舟低头看去,只见纸上写着两行字,笔力遒劲,狂放不羁——

“塞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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