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秦可卿之死

夜晚东府传来的消息，如同一声闷雷，炸响在荣国府看似平静的夜空。

蓉大奶奶秦可卿，病势陡然沉重，竟至不起！消息传来时，凤姐刚卸了钗环准备安歇，闻讯惊得手一抖，玉簪掉在地上摔成了两截。她也顾不上了，一面急急穿衣，一面连声吩咐平儿备车，又让人立刻去请王太医，声音都变了调。

苏璃哪怕在在账房也听到了外面的骚动，心中那根紧绷的弦骤然拧紧。秦可卿！这个在《红楼梦》中象征着贾府由盛转衰的关键人物，她的死亡，竟在自己眼前拉开了序幕。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迅速将桌上重要的账册单据锁进柜子，吹熄了灯，快步走向凤姐院子。

院子里已然乱作一团。丫鬟婆子们脚步匆匆，面色惶惶。凤姐已穿戴整齐，正由平儿扶着往外走，脸色煞白，嘴唇紧抿，眼中是难以置信的惊痛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慌乱。见到苏璃，她只急促地吩咐了一句：“你只管看顾好家里，账目上的事，一切等我回来再说！”便匆匆上了车，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急促的声响，消失在夜色里。

苏璃站在院门口，夜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她知道，从这一刻起，贾府的天，要变了。秦可卿之死，不仅仅是一个年轻生命的消逝，更是一场巨大风波的开始。两府治丧，排场、银钱、人情往来……千头万绪，将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来。而她所处的这个位置，也必将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这一夜，宁荣两府灯火通明，无人安眠。苏璃回到账房，和衣靠在榻上，却毫无睡意。她能想象东府那边是怎样的忙乱与悲声，也能预见到明日之后，自己将要面对何等的局面。

贾元春省亲别墅的工程尚未完工，巨款流转的压力未减，如今又添上这突如其来的丧事，银钱开销将是一个无底洞。凤姐要总理两府内务，压力之大，可想而知。而自己这个掌管银钱账目的“钥匙”，必将成为各方势力觊觎、倾轧的焦点。

果然，天刚蒙蒙亮，各种消息便如同雪片般飞來。先是东府大管家赖升亲自过来，面色凝重地商议治丧的一应开支用度，开口便是要支取一大笔银子用于采买上等棺木、寿衣、祭品等物。接着，荣府这边各房的管事媳妇也纷纷来探口风，询问丧仪规格、各房需准备的祭礼、仆役们的孝服发放等事。账房门前，比往日更加喧嚷。

苏璃打起精神，应对各方。她深知此事敏感，一切需按旧例，且要符合宁国府的身份体面，不能授人以柄。对赖升，她客气而坚定地表示，所有支取需有东府珍大奶奶或尤氏的对牌和明确批示，并详细列明用途、数量、估价，经她核对无误、登记在册后，方可请凤姐画押支银。赖升虽心急，见她说得在理，且搬出了规矩，也只得应下，匆匆回去办理手续。

对于荣府内部的询问，苏璃一律回答：“一切事宜，皆等二奶奶从东府回来示下。各位妈妈嫂子且按旧例稍作准备，切勿擅自举动，以免忙中出错。”她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将一应纷扰暂时挡了回去。

平儿随凤姐去了东府，荣府内院暂时由苏璃坐镇。她知道自己此刻绝不能乱，每一步都必须谨小慎微。她将账房暂时交给一个可靠的小丫头看守，自己则亲自坐镇凤姐的正房外间，处理日常事务，接待回话的仆人，言语间滴水不漏，既安抚了人心，又稳住了局面。

直到傍晚时分，凤姐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来，眼窝深陷，声音沙哑。她一回来，便立刻召见赖升、林之孝等内外管家，商议治丧大事。苏璃在一旁伺候茶水，只听凤姐条分缕析，从棺椁、坟茔的选择，到僧道超度、宾客接待、车马调度、仆役分派……样样安排得井井有条、妥妥当当，脸上虽面带悲戚，但号令施为，杀伐决断，竟比素日更显得威严利落。苏璃不经在心中暗叹，王熙凤之才干，确非常人可及，越是大事，越是冷静。

接下来的日子，宁国府门前白茫茫一片，吊唁的宾客络绎不绝，号丧声、诵经声、器乐声日夜不绝。银钱更是如同流水般花了出去。上好杉木棺椁、帝王御赐的樯木、各色绫罗绸缎、金银纸札、三牲祭礼、僧道的衬钱、执事仆役的赏银……每一笔都是巨大的开销。苏璃的账房，成了最繁忙的地方。支取单据如雪片般飞来，她夜以继日地核对、登记、算账，眼下一片乌青，人也迅速消瘦下去。

她更加严格地执行着规矩。每一笔款项，无论大小，必有对牌、有批示、有明细。对于东府那边的开支，她尤其谨慎，必定与赖升或尤氏派来的管事媳妇反复核对清楚，确保名正言顺。她知道，不知多少双眼睛正盯着这笔庞大的丧葬费用，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这日，贾珍派人送来一张单子，要支取一笔巨款，用于请钦天监阴阳司择日、以及打点内相戴权，为贾蓉捐个龙禁尉的前程。苏璃看着单子上那惊人的数目，心中凛然。秦可卿的丧事，竟成了贾珍为儿子买官铺路的契机！这其中的肮脏交易，让她心寒。但她不能表露分毫，只是依例检查了单据齐全，又特意询问了句：“珍大爷此事，可曾回明西府里的老爷、太太们知道？”

那送单子的下人陪笑道：“珍大爷已遣人回过政老爷了，想必是准的。”

苏璃不再多言，将单子收好，道：“此乃大事，需得二奶奶亲自定夺。我这就去回禀。”她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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