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蓝颤抖着嘴唇,眉头轻轻耸动,一言一行全然暴露了她内心的感受。
宋俭神情尚有恍惚,左思右想,都找不到任何借口能两头骗的。
这些事轻易地将他压垮,自知徒劳便干脆一句话都不多说,扶着墙努力站起身来,视线在触及到珈蓝瞪红的双眼、防备地注视着他的样子时,只叫他胸中愤懑,如鲠在喉。说不心酸是假的。
他左手虚握成拳,虎口抵在额上尽量先安抚住自己的情绪,将那些不好的阴私想法尽数压下,这才终于尝试着伸出自己的手臂,露出一个牵强至极的笑容,哄道:“我就是宋俭啊,这还会有假?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珈蓝被他一步步圈住肩头,紊乱着呼吸起伏,十分抗拒他的接触,扭着身体用手拉扯、推拒他。
要是见过一个人真心的样子,就会对他虚情假意的一面格外反感。珈蓝亦是如此,反感地道:“我只要一个答案,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出现在我面前,还隔三差五打听家里的事,今日你又做了什么,是谁派你来的。”
宋俭听到这番话时,无来由地发出苦笑,一边摇着头一边感慨,时至今日,即便提防他,她却还能如此天真地以为,他这样的人在事情败露后,会全然告知事情的始末。
故而在他深深呼吸后,还试图用旧面具继续粉饰太平。他微微仰起头红了双眼,露出可怜的柔弱模样,却不曾注意自己早已露出马脚——脖颈上暴起的青筋,出卖了他。
随着他的咽喉吞咽,摇着头重新低头看她,欲言又止地再次控制住她的身体,固执地托着她柔软的腮肉,抿唇后终于说道:“我承认,我的初心是不太单纯,我的确是主人派来的探子,做的也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即便是探听,可是我对你的真情一点不假。我身不由己,才会出此下策。可你要相信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
似是而非的话,即使没有袒露真相,可听在珈蓝的耳中却如同“山崩地裂”。
面前的人还有哪一点是曾经“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翩翩君子?珈蓝顿觉面目全非,曾经迷惑她的皮肉也现了白骨般,一片模糊再也瞧不清晰。
她以手掩面,埋葬自己幼兽般的哀嚎声,就连脊背都无力地弓下,被谎言折磨到全身颤抖,一遍又一遍地埋怨着自己的年幼无知和识人不清。
宋俭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许久后才收起那副连自己都感到作呕的神情。自知丑恶的面目再也藏不住,深深叹息后,一滴泪终于自瘦削的脸庞上划过,颤抖的双手也渐渐无力地移开,放归两侧时还是奋力蜷缩成一块儿。
“你是觉得我恶心了?还是后悔了……你爱的不是我这个人吗?我不就站在你面前吗?你怎么就……连看我一眼都不能了呢?”
看着珈蓝的样子,宋俭内心始觉烦躁,耳边不断传来的哭泣声在他听起来却成了尖锐的喊叫,叫他干脆狠心冷脸,压制内心的侧着头看她,微微翕动着鼻翼,等待着她的最后决断。
珈蓝没有哭多久,放下手时眼里已经没了泪水。她不受控制地抽噎后,咬牙切齿地理清了思绪,胡乱用袖口抹去泪水。
“你我之间,一个起于色心,一个始于算计,愿打愿挨罢了,有此结果,我无话可说。毕竟是我自己先犯贱,色迷心窍识人不清在先,上赶着给了你这个机会。”
哽咽后,她抬眼瞧他,眼神里的干脆与绝情叫宋俭呼吸急乱,不可置信地问,“什么叫做没话可说?你这是要与我一刀两断吗?”
见她决绝地点头,再没了往日的迷糊,他终于慌了,正要上前去捉她,就见她连连后退,伸手抵挡他的靠近。
“你别过来!”
珈蓝厉声喝止他,无心去理会他的离乱,想起他堂上的所为问道:“这件事情可以既往不咎,我也不会告发你,你大可以全身而退。但人命关天,你快告诉我你去我家究竟做了什么,小姐会不会有危险!”
宋俭似乎是被她的态度刺到了,额上青筋暴起,阴翳地盯着她,一反常态地吼道:“我做了什么?我当然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
他气愤地转身扶墙,伤心她的抽离之快,好似他们之间从来就是镜花水月一场。
“对,我欺骗你在先,你生气是应该的,毕竟泥人都有三分脾气。我也的确不是什么待考的学子,靠着贩画卖字留在京中温习功课。可是我更不是自甘下贱的人,我怎么会出卖自己的心?珈蓝,你太把我看轻了!”
“我家没落落时,也是体面的耕读世家。并不比他褚编修逊色!更别说你那个惺惺作态、假仁假义的瞿娘子了!”
言罢,他扭过头来,固执地宣泄积压已久的怨念,说:“我比他们有哪一点差劲了?只不过是时运不济,这才遭了难事。可我做梦都想重振家族的荣光啊!我是个男人,怎能日日抛头露面,贩画卖字为生?你知不知道我每日坐在街上,任人打量时有多么心酸?大丈夫生居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宋俭全然不再掩饰自己的内心,好似要将这些丧气话一股说尽般,看着珈蓝被这些话弄的无所适从的脸时,他嘲讽地苦笑,一手盖住自己的眼睛又说道:“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怕是觉得我疯了。可是我就是不甘心!凭什么被这些贵人们喝来呼去,如同猪狗一般的人是我?你不知道他们看我的眼神,好似看这世上最蠢最蠢的傻子!”
“我不甘心!我必须往上爬,我要脱去贱籍,堂堂正正地走到贡院里扬眉吐气!所以我只能欺骗你了……你为什么不能理解理解我呢?只要有了钱和体面,我们就能过上更好的日子了啊!你难道甘心一辈子为奴为婢,做那最低贱、跪来跪去的人吗?”
珈蓝淌下眼泪,她没想到她所珍视的一切,那些因为被人疼爱感到甜蜜的苦恼,所以向他倾诉的一切,原来在他眼里始终都是如此不堪。
时至今日她终于算看清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叫她魂牵梦绕也要得到的人,究竟是个什么嘴脸。
他憎恨的不是为什么自己会被人压迫,而是为何栖身富贵权柄人家的不是他。满腹怨念之气,俱是小人揣度之语,那里还有一丝一毫的“风度”?
哪怕他说出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她都不至于如此看低他。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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