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北走就越荒凉,偶有人影,也是**路过车队的流寇和土匪。
好在离秦州渐近,天水姜的大名如雷贯耳,显目的族徽,加上训练有素的家丁部曲,令流寇们不敢靠近半分。
如此顺利,大家原本应该松一口气。
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姜璎病倒了。
因为水土不服导致的晕车,其他人多多少少也有一点,但都没有姜璎这么严重。
她吐得死去活来,吃什么吐什么,随行的郎中熬了药,还没喝一口,光是闻着这个味儿就已经把胆汁吐出来了。
后面实在没办法,向氏让人熬了粟米粥,哄着用了一点儿米油。
到了夜里,姜璎又开始发高烧,昏昏沉沉地说胡话。
赵咎又心疼又着急,嘴巴都起了燎泡。
他抱着她,用冷水一遍遍擦拭胳膊和小腿,一直到了后半夜,终于退到低烧。
向氏等人提心吊胆,硬生生熬了一宿没睡。
姜珞也守在旁边,一刻不停地打湿帕子,拧干递给赵咎,然后又打湿,再拧干,持续重复这个过程。
她低着头,瞳孔涣散,没有焦距,只唇瓣微微蠕动。
姐姐。
不要丢下我……
求求你,求求你。
各种杂乱无章的声音挤进脑海,姜璎难受得想哭,却发现一张嘴,发出了嘤嘤的哼唧。
“咦,我们阿石这是在说梦话吗?”新奇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姜昀轻手轻脚抱起女儿,没忍住亲了亲她红扑扑的小脸蛋。
胡渣子戳得生疼。
“哇——”姜璎哭起来。
“阿蘅!”这可把姜昀吓得不轻,连忙求助地看向妻子。
阿蘅,是阿娘吗?
姜璎哼哼唧唧,停止哭闹,想要睁开眼投入母亲怀抱,却被一抹胭脂色盖在头顶,软软滑滑的衣衫遮住了视线,教她什么也看不清。
“一会儿该用晚膳了,阿石不睡了,好不好?”
“呜呜。”
好晕,好困,头好痛。
她呜咽起来,很快落入一个柔软馨香的怀抱。
“你这个小磨人精,这会儿睡多了,晚上又不肯睡了。”萧晞轻轻碰了一下女儿额头,眼角眉梢流露着暖融融的笑意。
哪怕视线模糊,姜璎依旧能感觉到来自面前人的高贵美丽,尤其这一笑,更是令人魂牵梦绕。
“阿石,阿娘的阿石。”
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母亲的声音也逐渐虚弱。
姜璎茫然地看着四周。
除了哭声,还是哭声。
低低的、压抑的哭声。
“阿昭,照顾好我们的孩子,还有阿菀……我把阿石交给你,你帮我……”
在一片哭声中,萧晞轻抚女儿发顶的手,慢慢滑落下去。
萧家人都不长寿,没有一个是活过三十的。
“阿蘅!”
“贵主!”
哀痛的哭声,和凄厉的惨叫交织一起。
一个青衫女郎哭着扑到床榻旁,她梳妇人髻,听人喊她紫菀。
“贵主、大娘子!不要丢下我!求求你,不要丢下我——!”
她像是疯魔一般,跪在萧晞的身边,小心翼翼捧着她的手,“大娘子,你忘了还有我,我从小跟着您,我要一直跟着您的……”
她存了死志,要为贵主殉葬。
可就在这时,一只小手颤抖着抓住她的衣衫。
“紫姨。”
紫菀低头看见姜璎,她神情茫然,小脸不知不觉爬满了泪水。
这一刻,已经过世的主子的面庞,仿佛与小主人的脸蛋重叠。
“贵主……姑娘。”紫菀喃喃自语,紧紧抱住了姜璎,她哭得撕心裂肺,哭得肝肠寸断,短短几日的功夫,头发白了大半。
姜璎胸口闷痛得喘不过气来。
她一会儿喊着“阿娘”,一会儿喊着“赵咎”,姜珞在一旁竖起耳朵,望眼欲穿,等了半天也没听见自己的名字。
这怎么病了也偏心啊……
姜珞瘪了瘪嘴,笨拙又小心地递过去一块冰凉的帕子。
赵咎敷在姜璎额头上,“阿池,来张嘴。”
他先用汤匙沾了沾糖水给姜璎润唇,哄着她微微张开嘴,就赶忙喂了几勺汤药进去。
姜珞不甘示弱,争着表现:“姐姐,我给你唱童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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