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杀妻
姜萸的笑容凝在了脸上。
随着笑意的一寸寸消失,她用惊异的眼神望着祯玉道:“胡娘子怎知那是……陶夫人自缢处?”
东院第二进的西厢房,是如今罗姨与张婶的住处。她们俩年纪大了,辈分又高,是从国公府一路走来的老姐妹,自然是住在一处。
但若是她们得知住的是凶室……
上了年纪的人难免迷信鬼神,她怕她们胡思乱想,染上什么惊厥之症,那可不好了。
但她犹有疑虑,有些不可思议地对胡祯玉道:“娘子是如何知道的?当真吗?”
胡祯玉面露踟蹰,柳眉微蹙,攥紧了手中帕子,好久都没说话。
就在姜萸以为她在故作玄虚的时候,她才仿佛下定了好大的决心一样,咬牙道:
“我从前有个密友,在陶俞林家中帮工,与红玉也有几分交情。据她所说,当年的红玉确实是被活活打死的,但夫人不是……”
她面色难看得像纸一样,眼间凝固着深沉的恨意,牙关都在簌簌发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了那句话:
“陶夫人不是上吊自缢……她是被陶俞林活活勒死的。”
姜萸脑中轰然作响。
犹如过电般,她想起前世裴如璟在她耳边的低语:
“礼部有个新来的同僚,在万寿节的筵席上喝多了酒失言……说他的夫人为了情夫要与他和离,所以他亲手勒死了她……
“生同衾、死同穴,自古就是如此……哪个男人能忍受后来居上呢……
“阿萸……你说是不是……”
一阵恶寒冲上心头,姜萸捂住了嘴,转身撑在檐柱上几欲作呕。
胡娘子担忧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不加掩饰的慌张:“娘子!娘子!你没事吧?”
她冰凉的手搭上姜萸的肩,仿佛没有活人的温度,姜萸又是一个哆嗦。
胃里翻涌的气息平静下来之后,胸腔里的情绪却久久还在起伏。姜萸转过身,额前冷汗直流,面上更是白得几无血色。
她扶着胡祯玉的手,克制不住喘息,艰涩地吐出几个字:“你方才说……她当真是被活活勒死的?”
话尾是变了调的尖利。
祯玉含泪点头,握住她的手道:“确是如此。我那密友夜间亲眼见到此状,当夜就害怕地溜出了陶宅,躲到我家来。在与我说过此事后,想着回去领了自己的东西走人,结果就一去不回……”
说到最后已经开始哽咽。
有胆量杀妻,灭口一个小小女使也不是什么难事。
姜萸倚着檐柱缓缓滑坐下来,脸色逐渐缓和过来。
她从前只当这故事是裴如璟说与她威胁的,未曾想过可能确有其事。
外地升迁到汴京的县官……夫人与人通奸后吊死……当真有这样巧合的事情吗?
若是论时间也是对得上。陶俞林调任京城是两年前的事情,前世她与恭王事发则在一年之后。三年一调任,刚好与裴如璟所说“礼部新调任的同僚”对得上……
那祯玉呢?她又当真如她所说并未干涉其中,只是作为一个无辜者的密友在局外旁观?姜萸注视祯玉的眼光不免多了几分审视。
似乎是察觉到她起了疑心,胡祯玉垂下眼帘,凄凄切切地道:“我与璇月是多年故交了……她是陶府的家生子,十五岁那年跟着陶俞林来到云屏,为了替主家打一套拨步床与我相识。因为年纪相仿,我们很快成了好友,闲暇之时一起去逛花市、买花灯……那年元宵,去寺庙上香时,她还许愿有朝一日攒够了赎身钱,要和我一样靠一门手艺自己讨生活。她的女红是出了名的好,若是在镇上能卖出不少的价钱,可是谁想到就这样无辜枉死了呢?”
祯玉哭得梨花带雨,仿佛情真意切。
“陶俞林是县令啊!他在云屏做了三年的父母官,当年红玉事发之后,云屏百姓都在同情他娶妻不闲,谁人又能想到他会是个杀妻灭口之人呢?……是故我也不敢与人言说,他又升任到了汴京为官,眼看就要飞黄腾达,我哪里还敢冒此风险呢?”
姜萸的疑心消减了几分,“那你又为何与我提起?”
“因为娘子是汴京中人。”
她定定地望住姜萸,空灵的目光好似参透了一切,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我虽长于乡野,见识短浅,但也能看出娘子的不凡。女子学医还有济世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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