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人静,韩国公府内院祠堂。宝瓶推门而入,转身轻手轻脚地合上了门扉。
她一边快步走到跪在蒲团上的桓莹玉跟前,一边压着嗓子兴奋道:“郡主,好消息。”
桓莹玉原本覆着一层死灰般的俏脸上似有什么一闪,闻言慢慢转头看向宝瓶。
像得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宝瓶深吸一口气,眼波闪闪地宣布:“老爷准备收拾卫王府那个贱婢了。”
话落,桓莹玉遍布血丝的眼中动了动,似不可置信道:“当真?”
“千真万确。”宝瓶语气笃定,“婢子适才去请夫人为您求情,路过西书房时听见里头在议论抓点绛唇女掌柜——可不就是姓沈的那个侍妾吗?奴婢故意在附近磨蹭了一会儿,后来果然看见盐帮的人从老爷书房里出来。”
她满怀期待地抬眼看向桓莹玉,视线相触,后者脸上浮出些死灰复燃的活气。
宝瓶道:“别看老爷表面严厉,心里还是关心郡主的,只要老爷肯出手,那个贱人必定没活路。”
桓莹玉像在领会她这句话的意思,若有所思半晌,轻轻点了点头。
虽然她暂时还看不懂父亲的意图,但他要对姓沈的动手应该不假。
念及此,桓莹玉美眸中寒芒一闪。
*
这日元琛遇上件棘手的事,下职后急着回府处理,故而无法“顺路”去接沈妍了。
事情办妥后天色尚早,元琛抬眸看了眼窗外,少顷还是换了件常服往书房门口走。
长庚快步赶来,看见世子换了装微微一愣,随即挠头,有些为难道:“世子,程思弼到了。”
书房内,元琛三言两语问明程思弼又是为他的私事而来,面色一点点沉下去。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皱眉下令长庚和侍卫们全都退下。
长庚心知世子好面子,尤其涉及婚事,最忌讳在人前谈论,即使下人也不行。
闻言,他忙应声出去传话,临走时还顺手帮主子把门从外面合上了。
“近日有关世子宠妾一事闹得满城风雨,世子对此可有什么要解释?”圈椅上,程思弼面色凝重地开口。
这人真是,想必是因为给卫王做心腹太久,代表他传话时,连自己的身份都快忘了。
元琛瞟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嘲:“对你?”
闻言,程思弼这才面色一僵,道:“不敢,自然是对王爷。”
顿了顿又道,“不过,所谓坏事传千里,世子尚未大婚,如此高调宠幸一名侍妾,若想王爷不知也难。”
元琛冷嗤一声,眼底染上晦暗:“父王知道又如何?”
程思弼眉心快拧成疙瘩,顿了顿,他深吸一口气,再度开口时声音寒浸浸道:“王爷确实没想到世子对联姻之事如此反感,不过有一点——世子拒绝娶亲,该不会是那个侍妾的意思吧?”
话音落下,元琛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原本搭在圈椅扶手上的右手却陡然捏紧。
看着前方阴鸷、探寻的眼睛,他脑中却闪过一双剪水明眸,湿漉漉、小鹿般可怜巴巴望着他。
须臾,仿佛听到了一个极尽荒唐的笑话,他薄唇微勾,冷嗤:“一枚棋子罢了。程长史觉得本世子会被一个女人摆布?”
程思弼默然看了元琛一会儿,末了声音沉缓道:“英雄难过美人关,但愿世子不会做出不顾大局之事。”
这算是一句警告。
元琛知晓父亲的手段,此前任何有碍于大计的人和事,均无一幸免。
此刻他薄唇微抿,面上仍无波无懒,桌下握拳的指骨却已隐隐泛白。
片刻,他唇角微勾,语气轻慢道:“论顾全大局,我自是比不得父王,做出那等迎娶平妻之事。”
话落,程思弼额角一跳,面色僵硬难看。
想必在思量这句要不要转达?
元琛哂笑:“你可以告诉王爷不必多虑,女使也好,侍妾也罢,沈氏不过是我临时雇用的一枚棋子,程长史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本世子怎会对那种女人动心?”
对面安静了两息,程思弼小心翼翼审视着元琛,似在揣度他这句话的真假,须臾终于叉手道:“世子心中有数便好。”
便在此时,院内传来一声响动。
声音很轻,但还是没逃过元琛的耳朵。
“谁?”他低喝一声,继而想起侍卫们已全部被他清场。
这个时间,他的院内不应该再有别人。
话落,外面果然没有回音。
狂风骤起,吹得残叶与沙石翻卷乱窜,不时发出杂乱的响声,想必又是一场暴雨。
*
铅云低垂,阴风呼啸,街边一排老柳树的枝条疯狂摇摆。
眼看大雨将至,适才还繁华热闹的街市转眼人群四散奔逃,摊位七零八落,只余满地狼藉,仅剩下的三两个行人,也是个个行色匆匆。
期间,仅有一位头戴围帽、臂弯挎着青布包裹的女子慢吞吞地走在街边,任狂风掀起她围帽上的轻纱,将一头青丝吹散,露出轻纱后丢了魂般苍白、麻木的俏脸。
两炷香前,因赶着研制新品,沈妍急需一味香料。
当时能买到此香的市场均已关闭,点绛唇小作坊又缺货,她想起只有兰竹轩还存着一些,看时辰来得及,便想亲自去趟王府取回。
结果刚进府门,迎面遇见长庚。他说世子临时回府办事,又惊讶沈妍今日居然回来这么早。
沈妍说只是回来取样东西,今日店中忙碌,过会儿还要回去。
长庚随口道:“我看世子原还打算出门,八成是要去接沈娘子。”
沈妍愕然道:“世子既然都回来了,为何还要再跑一趟?”
长庚抿了抿唇,似有什么难言之隐地支吾:“沈娘子当真不明白?”
沈妍摇摇头,这会儿急着找东西,她可没工夫同长庚在这闲聊,只道自己还有急事少陪,便匆匆忙忙往兰竹轩去了。
拿完东西临走前,她想今日回到店中天色已晚,不便再回王府。
此刻来都来了,该去同元琛打声招呼才是,也免得他再麻烦长庚去接她。
不曾想靠近迎晖阁时,她讶异地发现院内居然一个侍卫都没有,再往里走,又听见书房中有人说话。
沈妍自是不便冒然闯入,脚步迟滞一瞬,正要转身离开,忽听元琛的声音清晰地从书房传出。
“一枚棋子罢了……女使也好,侍妾也罢,沈氏不过是我临时雇用……本世子怎会对那种女人动心?”
虽然这番话自元琛口中说出再正常不过,可不知为何,沈妍听后心脏还是不可抑制地狠狠抽痛了一下。
只是……一枚棋子而已吗?
原本的确是这样,只不过相处久了,感受着对方点点滴滴的好,她渐渐有些忘了自己的身份,甚至偶尔还会生出些许不切实际的念想……
适才若非亲耳听见那些话从元琛口中说出,她恐怕还继续浑浑噩噩下去。
只是,她有些不明白,既是棋子,世子为何还要日日亲自接她回府?之前又为何对她那么好?
沈妍想冲进去问个明白,但显然此时此地并不合适。
唯一确定的是,是时候该与过去的妄念做个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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