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露,小青村医馆的门板被卸下。
昨日的悲凉已归于平静,只有泥土上被反复擦洗的痕迹,诉说着曾有生命在此消逝。
然而,新的疾苦永不会停止。
辰时初刻,医馆门口传来一阵压抑的呜咽和凌乱的脚步声。
一个穿着半旧青布直裰的男人,被一位荆钗布裙的妇人用力搀扶着,踉跄走了进来。
男人约莫三十多岁,脸色蜡黄,眼神散乱惊恐。
他浑身都在难以自抑地颤抖,仿佛风中残烛。
干裂的嘴唇不停嚅动,却只能发出含混不清的“嗬嗬”声。
“大夫!救命!求您救救我家官人!”妇人一进门,便扑通跪倒在地,泪水涟涟。
她怀里还紧紧搂着一个四五岁、面色惶然的女童。
马淳立刻上前,“大嫂快起!莫慌,先让病人坐下。”
他示意小六搬来矮凳,小六麻利地将男人安置在凳子上。
男人却像受惊般猛地弹了一下,随即死死抓住妇人的衣袖,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
他目光惊恐地扫视着四周,身体筛糠般抖动。
“他这是……?”马淳蹲下身,观察着男人的状态。
男人眼神空洞,布满血丝,不敢与人对视,额头上汗出如浆,呼吸急促短浅。
妇人搂紧女儿,泣不成声:“他是户部书办陈安,我们本是徽州府人……”她哽咽着断断续续讲述:“我官人寒窗苦读……好不容易补了户部的缺……虽只是不入流的书办……可也是顶要紧的差事!
“他为……为这个前程……拼着命啊!几年了……一天假不敢请……生怕耽误公事丢了差遣……”
陈安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
他喉咙里发出短促的嘶鸣,双手下意识地、一遍遍地擦拭着自己青布直裰的前襟,仿佛那里沾满了看不见的污秽。
妇人抹了把眼泪,绝望更甚:“……就想在京城……安个家……让娃儿……能……能进个族学……我们一家……勒紧裤带……牙缝里省……好不容易攒够……订了一处小院的钱!办了典贷……”
她说到“典贷”二字,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钱庄……收了地契作保……分十年还清……每月要还本息……”
马淳眉头紧锁。
他当然知道“典贷”为何物。
这是民间类似后世房贷的法子。
将祖传地产抵押给钱庄,贷出银钱购房,再逐月偿还本息。
一旦断供,不仅房子被收,祖产也一并充抵,风险极大,非走投无路者不会如此。
妇人哭声更大,带着控诉:“……可那院子……还在前房主手上!约定下月……下月腾房交割!”
“谁承想!昨夜那房主……忽然带着几个人闯来!二话不说!把我们全家的东西……全……全扔到了大街上!”
她浑身发抖:“……说……说他儿婚期提前!下月新房要当婚房!我们租住的那间倒座……他……他不能租了!明天……必须搬空!”
陈安突然发出一声含糊的惨叫,双手痛苦地抱住了头。
妇人声音已嘶哑:“……我们解释……求他宽限!我们的新房还没交接啊!这……这可让我们一家四口……立时三刻……去哪找容身之处?!”
她看着形容枯槁的丈夫:“……我官人……当场就……就痴了!问他什么都不应……只会瑟瑟发抖……或者突然大哭大笑……看谁都……都像那凶神恶煞的房东!”
妇人再次重重叩头,额头几乎碰到泥地:“大夫!求您了!他要是疯了……我们娘仨……怎么活啊!”
女童被母亲扯动,终于“哇”地一声大哭出来。
小六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这些人……真真可恶!一点余地都不给人留吗?”
徐妙云早已放下手中针线,看着那哀嚎的女童和失魂落魄的父亲,眼中满是悲悯。
马淳的面色凝重如寒铁。
他轻轻扶起妇人。“莫急。”
他蹲在陈安面前,目光如炬,仔细审视。
陈安躲闪着马淳的目光,身体缩得更紧,嘴唇翕动,含混地念叨:“……催命符……房主……官府的……公文……债主……”
“呜呜……爹娘……儿不孝……田没了……屋没了……”
“京城……容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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