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变换的新环境,不熟悉的继父和哥哥,种种陌生接踵而来。
黎暮更安静了,时常一天也不讲几句话。
她小时候就不爱讲话,也没有小孩子的顽皮,能一个人在房间里和芭比娃娃小狗玩几个小时。
黎云岚担心她有自闭症,嚷着要带去看医生,外婆阻止不让,她们发生争吵时,她第一次听到有关亲生父亲的事。
黎暮生父长着一双忧郁深沉饱含深情的眼睛,又满腹诗书,才华横溢,年长黎云岚近十岁。
黎云岚还是涉世不深的学生时,他已是文坛知名人物,黎云岚崇拜爱慕他的才华,年纪轻轻就结婚有了孩子。
郎才女貌的佳话在黎云岚孕八个月时破碎,黎云岚亲眼撞见他和别的女人苟且,由此一别两宽,再未见过面。
曾经多爱,后来就多恨。
黎云岚独自生下黎暮养大,不许黎家人再提那人半个字,更不许黎暮知道他的消息和见面。
黎暮从呱呱落地到长大成年的漫长岁月里,生父成她最好奇的事,像一桩未解之谜,只要有一点关于父亲的事都会竖起耳朵听。
那天的争吵,外婆说她只是性子像她父亲,不是病。
黎云岚不信,也不想宝贝女儿有一丁点像那个男人的地方,坚持要带去医院检查。
后来黎云岚获胜,带着黎暮去儿童医院一通检查,最后证明黎家母亲是对的。
那个男人斯文忧郁的内敛气质,黎云岚曾经深深迷恋过,也恨过,最终都被女儿遗传下来。
当爱变成恨,曾经耀眼的光芒也变成一坨大粪,恨不能全部清除掉,再拿消毒液泡一遍。
偏偏爱恨中间还有个孩子。
而这孩子又遗传了对方的特质,像根针扎在皮肤上,时刻提醒着曾经的失败婚姻。
医院回来,黎云岚有多半个月没回家,直到接受了黎暮个性像父亲的事实。
那个男人从未出现过,却又时刻都在,影响着她们母女。
黎暮也此痛苦过。
进入青春期,黎暮还是那温吞的个性,融不进青春张扬的狂欢。
不同于小时候的懵懂,她开始羡慕母亲和表姐那样娇蛮活泼的个性,但那个陌生男人的基因似把加锁,牢牢地禁锢住她。
基因赋予的不完美,她又何尝不是被迫接受。
**
上课看书,日复一日,黎暮在云阳的生活简单到乏味。
这天傍晚,陈余和黎云岚不在,她与老师上完英语课,独坐书前写随堂作业。
“咚咚咚!”
一阵猛烈的敲门声响起。
黎暮站起身,不等走过去,房门便自动打开一条缝,探进一张春光灿烂满的笑脸。
陈景澄:“我能进来吗?”
黎暮:“可以。”
陈景澄推开房门,大步迈进,站到桌边,扫眼桌面的书,“整天看书学习,你不闷啊?”
黎暮:“不闷。”
陈景澄充耳不闻,“你来这么多天还没去过古城吧?”
“嗯。”黎暮对旅游景点兴致不高。
“里面琳琅满目可热闹了,”陈景澄绘声绘色地讲着,并热情邀请黎暮,“走啊,我们去转转?”
陈家这位小哥眼睛明亮,热情开朗,与那位冷峻不苟言笑又带点痞的大哥截然不同,陈景澄身上没有那浓浓的压迫感,也不会使人恐惧。
黎暮愿意和他聊天,不过作业写一半,她不想停下还是拒绝了。
陈景澄带着遗憾离开,没多久又来敲门,他再次走到黎暮身边,双手神秘地背在身后,唇角大大勾着,亮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送你个礼物。”
没有小女生不喜欢惊喜,黎暮眼睛一亮,“什么?”
陈景澄背在身后的手拿到身前,一束纯白的百合花,花递到黎暮面前,“书看累了就看花。”
鲜花在陌生且单调的生活里格外耀眼。
黎暮上前嗅了嗅,“好香,”她唇角也勾起,“谢谢小哥。”
陈景澄耳根一红,胡乱地乱揉一把,“喜欢下次还送你。”
鲜花价格不低,黎暮忙摆手拒绝。
“我舅舅家有好大一片百合花基地,我经常去免费当劳动力,拿花不用花钱。”陈景澄说。
黎暮略心动,“那我可以付钱买。”
陈景澄盯着少女那双水波般温柔的眼睛,耳朵更烫,没接黎暮的话,扭身就朝外迈跑,“我走了拜拜。”
房门关上,黎暮捧起花束认真瞧了瞧,刚采摘下来的百合花饱满明艳,比经过长途运输到北屿的冷冻花更漂亮,她又低头嗅嗅,香花四溢,浸人心脾,不由地翘大唇角。
不过这开心,维持没多久便不见了。
陈丘野夜里在陈景澄家睡,只有黎暮与长辈同住,黎云岚和陈余在甜蜜的热恋期,晚上难免频率高动静大。
前几天黎暮戴耳机开最大音量,隔掉那些声音,这晚耳机没电,黎云岚和陈余的欢爱声尤为明显。
她忍着尴尬度过四十分钟,以为终于消停,可没一会儿,黎云岚的叫声又响起。
黎暮不愿去敲门打扰长辈们的兴致,又忍得艰难,无奈下给无话不谈的表姐发消息,问夫妻一夜大概几次。
黎诗白:【这可不好说,要看男人体力,小说男主可以一夜七次】
黎暮想到陈余那个高大的体格,整个人都不好。
家是待不下去了,下楼随便走走吧。
她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缓慢踏上楼梯,悄声走到一楼,恍然发觉自己想多了,以黎云岚和陈余的劲头,她叮叮当当地跑,他们也听不见。
凌晨的小镇街头,店铺关闭,游人稀少,静悄悄的,然而家楼下的修车店却还亮着灯,她走过去,一辆白色轿车隔空吊起,车前灯下露出一个黑黑短发茬的头顶。
还有人在工作。
修车店里的两个学徒,黎暮都见过,不清楚是哪位还没回家,她弯腰向车下看。
这时,车底的人徒然探出来,一俯一仰两道目光撞个正着,一道冷硬一道柔和,好似初春河水里飘荡着碎冰。
黎暮倏地后退一步,扭开视线。
陈丘野从车底钻出来,站直身,看眼沾了油渍的手臂和衣服,默默后退一步与黎暮隔开距离。
他擦干净手,点上一支烟,咬在唇边吸了口,“这么晚不睡觉出来干嘛?”
在北屿家里没人在她面前抽烟,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闻香烟味,黎暮不适地咳了声。
陈丘野微微一怔。
他两岁没妈,常年和陈余以及店里的学徒们在一起,一成年便学会抽烟,陈余也不管。店里到处是工具和油渍,一群男人都没什么讲究,他也习惯了工作或无聊的时候点上一支烟。
他回过神,垂眸眼看手指间刚点燃的烟,两指一松,猩红的火光落到地面,踩灭。
这些天,黎暮没喊过哥,他也没叫过妹,两人讲过的话屈指可数。
小姑娘看他的眼神怯生生的,一看就是害怕,她不吭声答话,他便不问了。
陈丘野弯下腰整理地面零碎的扳手和改锥,想了想还是直起腰叮嘱:“夜里治安不好别乱走,早点睡吧。”
黎暮压根没地方走,也找不到能说话的人。
她低下头,鞋尖撵着破旧的水泥地面,“我睡不着。”
现已凌晨,若不是陈余最近沉迷恋爱松懈工作,导致店里的活堆积干不完,陈丘野早去梦里见周公了,他不解,“热还是冷?不习惯让陈余装空调。”
黎暮摇头,不知该如何对陈丘野说,也羞于开口,她抬头朝棚顶看眼,还是没吱声。
陈丘野顺着她目光望过去,片刻,双眉一拧,长腿一跨跑上楼。
黎暮挣扎着喊出一声“喂。”
陈丘野没应,脚步也没停。
算了,反正他也是这家里的一员。
黎暮没管了,弯腰拾地面上散落的工具。
没一会儿,楼梯传来响动声,她看过去,陈丘野眼里多了说不出的尴尬。
他走过来,在她面前停下,一把抢走她手里握着的扳手,咣当一声扔进工具箱。
黎暮无事可做,也无话可说,又弯腰去捡工具。
陈丘野展臂拦住她,同时拿起块干净的软垫飞到不远处的工具箱上,手一指,“去那坐,”语调严厉不容反驳。
黎暮乖乖在工具箱上坐下。
陈丘野拾起散落的工具,叮叮当当地往铁皮箱里扔。
黎暮心惊肉跳,忍不住说:“你小点声。”
陈丘野挑眉,“怕什么?”
他轻嗤:“他们可以嗨过头制造噪音,别人不能出声?这个家又不是只有他们俩个人。”
黎暮面红耳赤地扭头望向店外的街道。
在叮铃咣当一阵巨响后,面前出现一只雪糕,她接过说:“谢谢。”
陈丘野往工具箱旁的水泥地上一座,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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