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雨一晚上几乎没怎么睡。

她不是彻底的失眠,反而像是在梦里翻来覆去地重复着那通电话的内容。她反复听到宋行舟那句“可是他说得没错啊”,像是某种温和的自我承认,又像是一种剥离她怒气的利刃,温吞,却刀刀见骨。

早上七点半,闹钟按掉的那一刻,她其实已经醒了好久了。眼皮沉重得像压了一夜的泪,镜子里的自己,眼角发红,肿得像小孩哭过后没擦干净的模样。

她站在洗手台前盯着镜子看了很久,最后还是把冷水泼在脸上,用毛巾胡乱擦干,没心情再多做些什么。她本来也不太会化妆,这会儿更觉得画了也没用,情绪糊成一团,怎么都遮不住。

厨房那头的电饭煲还在滴滴作响,是昨晚定好的预约煮粥。

她揭开盖子,一股热气冒出来,清淡的香味扑鼻,但她闻了一下就有点反胃,胃口被情绪堵得死死的,哪怕一口也不想吃。

“算了,干脆直接上班吧。”她嘟囔着,小声地跟自己说话,转身回房间换衣服。

她动作一如既往地利落,麻木中带着熟练,好像只要每天按部就班地把事情做完,她就能躲开那种被情绪拖住往下坠的失控感。

可她不知道,自己其实早就已经在坠落中了。

拎起包,她深吸一口气,准备开门出门。

门打开的一瞬间,她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她低头,看到了那个挂在门把手上的白色塑料袋。里面鼓鼓囊囊地装着什么,外包装隐约能看出是那家小摊的煎饼果子。

袋子旁边,还夹着一张便签条,用普通的黑色签字笔写着一行字:

——“底层工人只会买这个,将就着吃吧。”

一瞬间,她整个人仿佛被谁按了暂停键。

她站在门口,睫毛几乎一动不动,眼神落在那张字条上。

她不认得那笔迹。

字迹干净,有些用力,有些倔强。像宋行舟。

也只能是宋行舟。

她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楼道里传来脚步声,她才微微惊醒般往后退了半步,把那煎饼果子连同字条一起取了下来,快步关上了门。

屋里再次陷入沉寂。

她把袋子放在餐桌上,坐到椅子上盯着那张便签发愣。

那上面短短的一句话,看似轻巧得像句玩笑,可她知道,这是一种回应。

她说了相亲,说了“对方觉得你不过是个工人,说不定连学历都不高”。

而他没有反驳。

他在电话里说的“他说得没错啊”,她以为那是他的默认,是一种消极的接受。

可现在,她有点不那么确定了。

她突然想起那天相亲时,她下意识往窗外望去,看到的宋行舟。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旧的工装,手上还沾了点什么灰色的脏污,站在那小摊前,低头看着煎饼摊主摊蛋。他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自然垂着,像平常上工回来那样毫不修饰地站在那里。

那个画面其实安静极了,可她却觉得那一瞬间有什么东西突然堵住了自己的喉咙。

她不是觉得他低人一等。真的不是。

她只是无法接受,一个她心里偷偷放在柔软位置的人,会被别人用这样轻慢的口气评价,而他自己竟然不辩解。

可现在,那张便签上写的话,就像是他用了另一种方式回应她:

是,他就是个底层工人,是那个只能买煎饼果子的人。但他不觉得这丢人,甚至可以半开玩笑地说给她听。

她突然又酸又委屈,又无地自容。

是她先说了伤人的话,是她太着急,是她想逼一个沉默的人给她明确的回应,可结果是,她什么也没逼出来,反倒让他用这样一句带点自嘲、带点玩笑意味的方式,把她的所有情绪都挡了回来。

她打开袋子,煎饼果子的香味扑鼻而来,还是热的。显然是他今早特意去买的。

她低头看着那个煎饼果子,拿起来咬了一口。

蛋皮刚刚好,煎得脆脆的,馓子酥脆,面饼带着点咸味,还有点辣酱的刺激。

很好吃。

可是她边吃边掉眼泪。

她一边掉眼泪一边吃完了整个煎饼果子,像是在用一种极为矛盾的方式消化着自己的悔意、委屈和一点点说不出口的心疼。

她不知道宋行舟是不是专门为了她写那句话,或者只是想缓和昨天那通电话带来的尴尬。

但她知道,她现在真的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她不是不想立刻跑去找他,不想拉着他说清楚,可她就是做不到。她太骄傲,太敏感,太容易受伤——而这些都让她在喜欢一个人时无比笨拙。

就像现在。

她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那张便签条,像看着一面镜子,照见她狼狈又无措的样子。

煎饼果子的袋子还没丢掉,就放在餐桌边上。那张字条被她折起来塞在手机壳和手机之间,每次拿起手机,指尖都能碰到那一点微微翘起的纸边。

裴雨吃完了东西,却依然觉得胃里有点空。不是饿,是一种没来由的空荡荡,像是一口气压在心口,又像是夜里哭累了还不敢大声喘息后的后遗症。

她靠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呆,然后又低头看手机。

时间已经快九点了。

她犹豫了一下,点开和刘盼盼的聊天框,打了两句话又删掉,最后还是只发过去一句话:

——“你说他到底生不生气啊?”

消息发出去的一瞬间,她就有点懊悔。

她其实不是非要让宋行舟生气,她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

她总觉得,自己昨晚那些话,换了任何一个有点脾气的男人,大概都该挂电话、发火,或者最起码冷几天吧。

可宋行舟呢?

他没发火,没挂电话,也没说重话。今早还特意把煎饼果子挂在她家门口,留了那张既像玩笑又像自嘲的纸条。

他好像什么都懂,又好像什么都没放在心上。

她靠在沙发上翻来覆去,连手机震了一下都没反应过来,是刘盼盼回消息了。

【刘盼盼】:啊?我怎么感觉他好像都没把你昨天那点话太当回事?

裴雨盯着这行字,有点想笑,又有点想叹气。

——“没太当回事?”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下来。

不是那种让人惊醒的痛快冷,而是让她突然生出一种“原来只有我一个人在原地扑腾”的那种落差感。

她又飞快地敲了几行字:

【裴雨】:……你不是安慰我吧?

【裴雨】:我昨晚那态度那么差,他怎么可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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