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月中是李惟用药的日子,夏侯梨白担心李惟的身体状况,心急如焚的等了一晚上,最后等到天亮实在忍无可忍,发了一通脾气跑出去了。
今日天气好,北校场的雪都扫净了。
秦湘湘一身轻甲,足蹬镂花长靴,右手持剑,骑着骏马在大门口溜达半天,朝着侍卫喊道:“我问你们话呢,你们将军在哪?”
淡淡的麦色皮肤,细看之下,是为五官精致的绝色女子。
侍卫道:“已经派人去禀告了,还请姑娘稍等片刻。”
秦湘湘挥了挥手中的长剑,嗤笑道:“我等了这么半天都没看见人,她不是怕了我,不敢应战?”
“不敢?”侍卫上下打量着她,勉强忍住不笑,“我们将军放话,只要能打过她的直接官升一品,无论男女老少,小姑娘,我们将军从来都没怯战一说。”
秦湘湘咬了咬唇,好奇道:“你们是北襄军?”
侍卫否认道:“不是。”
秦湘湘轻轻挑了挑眉,“那你们与她交过手?”
比武的事不是秘密,侍卫坦言道:“我们都头和她打过一次,卧病在床了。”
“是吗?看来李将军也不是个花拳绣腿的,”秦湘湘挺了挺胸脯,眉间带了几分傲色,“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们将军长得好看吗?”
短短几天,他们已经感受到了这位女将军身上那迫人的气势和脾气,侍卫唔了一声,低下头小声道:“当然好看了,不过名花有主,她与魏王殿下订了婚,年后就该成婚了。”
秦湘湘啧了一声,心里愈发气闷。
须臾,回禀的侍卫跑过来,打开了大门,秦湘湘咬了咬牙,正欲策马跑进去,身后马车有辆马车停靠过来。
秦湘湘蓦然回首,发现那人不就是她思念已久的男人吗!
赫连熙掀开帘子缓步走下马车,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
秦湘湘欣喜若狂,脸上露出笑容,顾不得旁人的眼光,从马背上翻了下来,走到他身前,几乎脱口而出,“鹤玄.....魏王殿下!”
赫连熙裹着深色的大氅,径直走了过来,“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我,”秦湘湘略带了点惶恐局促,“我就是过来看看,不做什么。”
“那你可以回去了。”赫连熙驻足看了一会,面无表情地拿着暖手炉绕过她。
饶是三年未见,赫连熙换了身份,秦湘湘也不觉得自己和他生疏了,她自小在军营长大,为人豪爽洒脱,做事也不拘一格,“我不,我要进去,不仅如此,我还要向李将军下战书,李将军乃是我朝第一位女将,这样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我今日就是要和她比试一番!”
赢了,是无上荣光,输了,就别怪她不客气。
赫连熙道:“她身体不舒服。”
话音一落,秦湘湘竟然扑哧一笑,义正言辞道:“朝廷将士受国厚恩,岂是惜死之辈!她这是借口,倘若大敌当前,她作为一军将领,也要拿这种借口搪塞敌人吗?今日如若她临战脱逃,那殿下就不能娶她,这样的人配不上你!殿下历尽了千辛万苦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她什么都不知道,如何与殿下并肩而立!”
声音清亮铿锵,赫连熙忍不住给她泼了一盆凉水,道:“说了这么多冠冕堂皇的话,你也打不过她。”
“不试试怎么知道,今日我定要和她论个输赢,”秦湘湘莞尔一笑,再次追了上去,旋即想了想,“不过,殿下怎么知道她今天身体不好?”
赫连熙从她身边绕过去,侧目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她昨晚和本王在一起,本王当然知道。”
秦湘湘一愣,顿时小脸通红,本以为他靠过来是想要做点什么,不曾想听到的却是些浑话,“殿下!倘若我赢了她,你能不能娶我!”
“好啊。”赫连熙丝毫没有犹豫,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说完就进了校场。
秦湘湘心中大喜,立即拿着剑追了上去,神色微微得意,“殿下说得可是真的?”
赫连熙环顾四周,并未看她,也不言语。
秦湘湘见他不答,紧紧跟着人又问了好几遍,执意要再听他应一次,“殿下在找谁?”
赫连熙有些心不在焉,找了许久,而后在隆隆的战鼓之声里循着晨练的口号声,望见了人群后面的李惟。
数面大旗迎风招展,五十多人的队伍从眼前跑过,掀起一阵烟尘。
李惟坐在擂台前的椅子上,一手支着脸也望向这边,眼神有点凶,身旁的苏尔勒手搭在刀柄,察觉到她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赫连熙迈步朝着人走过去。
看见这一幕,秦湘湘心里犹如血肉里生出一根暗刺,浑身都是密密麻麻的痛。
校场的士兵为了不挨罚都在专心训练,但不乏有拿余光看他们的人,李惟缓缓站起身,朝着无比殊贵的魏王行了一礼,“你来做什么?”
恭敬也只恭敬了一半,苏尔勒听出嫌弃,笑着去了别处。
赫连熙上前把暖手炉递给她,直勾勾地看着她,目光幽深,“怎么坐在外面?”
李惟注目,犹豫了一下,接过暖手炉搁在手里掂了掂,“晨练。”
赫连熙见状,得寸进尺地往前移了一步,凑到她身边,“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这会心又痒了起来,视线落到她的唇上。
他寡廉鲜耻,心狠手辣,利己杀人,昨晚的事,赫连熙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做的不对,都是第一次,他该节制的,可这种事食髓知味,在榻上,他仿佛受了什么蛊惑,恨不得把人揉进骨子里。
以后常做,应该就不会失控了,他恬不知耻的想。
李惟微微皱眉,一时间有些哑然,别扭地移开了视线。
“我带了药膏,”赫连熙心思百转千回,目光越来越深,“你要是——”
李惟耳根下起了一片红,气结道:“闭嘴,我们两清了。”
“清什么清,本王还想要个孩子呢,”赫连熙说的一板一眼,见秦湘湘走过来,又转了话题,“你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别勉强。”
这两人是一道来的,许是久别重逢,旧情复燃又好到一块儿了,李惟道:“王爷是怕我下狠手,想让我放水?”
除去绮念,赫连熙反应了一下,才跟上她的脑回路,道:“打死她。”
李惟:“......”
“你就是李惟,”秦湘湘站在赫连熙身前,拿着一把长剑比划了一下,“我们打过一场!”
李惟轻轻笑了一声,目光落在秦湘湘剑鞘上镶嵌的宝石,喊道:“苏尔勒。”
苏尔勒会意,扬手就把碎月刀扔了过来。
秦湘湘抿了抿唇,跟着她上了擂台,咬牙道:“你若是输了,就把王妃的位子还给我!”
赫连熙顿时预感不妙。
李惟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赫连熙,“你们说好了?”
两人一直眉来眼去,秦湘湘早看的不顺眼了,她怒不可遏,却又无计可施,“看剑!”
赫连熙站在台下观看,心绪起伏一番。
比武的结果完全是意料之中,秦湘湘手中的长剑被一刀挑了出去,李惟在实力上处于绝对的碾压,就秦湘湘三脚猫的功夫,能过下十招已是奇迹。
可这场比武两人愣是过了三个回合,李惟的刀法不似之前那般狠戾,甚至还是有心不在焉,台上台下四目相对的一瞬,赫连熙登时泪洒心田,一口老血险些没喷出来,也不知道李惟是真的身体不舒服,还是故意的。
反正,她总在要赢得时候露出明显破绽,让秦湘湘反击。
但她和杨序澜对打的时候,完全不是这样,赫连熙叹息了一声,微微活动了一下手指。
今日也算是见识到了云子秋为什么之前说李惟蔫坏。
“慢着!”秦湘湘挣扎着站起身,接下那几刀手腕已是微微发抖,“我还可以再打!”
李惟把刀扔给了苏尔勒,道:“明年吧。”
“明年不行,我等不起了!”秦湘湘眼眶通红,上前拦住李惟,“明年你就和他成婚了,我就没有机会了。”
李惟回头看着她,“你和我切磋的是武艺,不是争一个男人。”
秦湘湘一愣,后知后觉地回味过来这场比武,李惟一直手下留情是在教她出招。
赫连熙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好似感慨道:“是本王自作多情了。”
李惟睨了他一眼。
秦湘湘摇了摇头,弯腰捡起地上的长剑,哽咽道:“谁都想拥有一个能为自己遮风挡雨的人。我固然是另有所谋,但也是真心喜欢王爷,十五岁那年,我和王爷初见,是在一场大雨里,王爷是第一个把我当成女子为我撑伞的人,我念念不忘,有幸从父亲那里得知王爷身份,后来,我主动请命跟王爷一起去前线押送粮草,我们走过千里山路,途中几次命悬一线,但都化险为夷,这些经历刻苦铭心,虽然只有短短三月的时间,但我也知道,此生......此生我非王爷不嫁。”
静默片顷之后,李惟心中陡生窘迫之感,道:“你们聊聊罢。”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赫连熙:“......”
秦湘湘偷偷擦掉了眼泪,“我自知不是李将军的对手,但......殿下,不说些什么吗?”
赫连熙掀开眼皮看了她一眼,“无论你付出什么,本王都无意于你,你好自为之。”
“殿下,我愿意做你的......”秦湘湘低着头,有些难以启齿,“侧妃。”
她不想如大姐那般,去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老男人,在后宅了却平生。
她不甘心。
赫连熙道:“女子不是只有婚嫁这条路,你在那些人眼里已是离经叛道,既然如此,你完全可以活得更洒脱。”
秦湘湘把话听进了心里,抱着剑强忍着泪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她感动的一塌糊涂,但就在这时,有人不合时宜地策马闯入校场。
夏侯梨白已然火冒三丈,扔了手里的令牌和马鞭,翻身下马,大声问着那些操练的士兵,“李惟呢?”
赫连熙寻了一圈李惟都没找到,他从一间屋子缓步走出来,看到此情此景,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怎么了?”夏侯梨白回头看他,冷然一笑,“李惟都快死——”
李惟胸口剧烈起伏,额头沁满了汗珠,透出无法遮掩的病容,听见外面的动静,推开窗户,死死地盯着夏侯梨白。
此时,赫连熙就算再傻也看出了李惟不对劲。
医者心里最恨的就是不听话的病患,夏侯梨白心里委实太过生气,过了好半晌,深吸一口气,才走进屋子。
然而赫连熙已先她一步进了屋子,小心翼翼地扶住人,心中生出一阵难言的酸涩,“怎么回事?”
“风寒。”李惟脸色惨白,手指无意识地收紧,身子也跟着微微颤抖起来,不到片刻力气全无,只得靠在他身上,气若游丝的说,“把门关上,别人看见。”
风寒怎么会是这个症状,赫连熙自然不信,将人抱到榻上,细细打量了一下她的脸色,唇瓣没有半点血色,“你有事瞒着我。”
李惟极为痛苦地喘着粗气,强撑着眼皮抬眸看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出去,一会儿病气过给你。”
赫连熙的心情忽然乱作一团,不由得将人搂紧,手指正欲搭在她的腕上,却被她挣脱开。
李惟咬紧了牙关,眼前一片漆黑,意识已然有些模糊,“......出去。”
平日里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变成这样,赫连熙手足无措,心绪乱了一阵,下意识看向刚进屋夏侯梨白,“为何会这样?”
夏侯梨白听着人还有气,狠狠剜了她一眼,扔给赫连熙一个药瓶,“给她吃了。”
赫连熙攥紧了掌心,给她喂了药,等到一炷香的时间,见她脸色有所好转,才问道:“这是什么?”
声音里带了几分冷意,夏侯梨白似是明白自己有些失态,火气霎时被浇灭一半,低声道:“她不让民女说。”
她险些忘了眼前这位魏王殿下是在朝中翻云覆雨的人物,也就在李惟面前有那么一点人味。
赫连熙脸上的表情冷了下来,缓缓地松开手指,“本王让你说。”
“这......殿下可以醒来后可以问她,”夏侯梨白感受到了对方的敌意,如坠寒窟,忍不住后退了半步,“殿下,民女医术不精,确实不清楚她的病情。”
“不清楚你给她喂药?”赫连熙阴冷声中压抑着怒气,“你想死吗?”
这能怪她吗?夏侯梨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身上冷汗直冒,仍是咬着牙,不肯说实话。
赫连熙站起身,居高临下盯着她,眼底满是寒意,“好啊,那你就跟我走,让你师傅看看,你是怎么害人的。”
“我没有害人!”夏侯梨白反应了一下,震惊道,“王爷认识我师傅?”
赫连熙隐隐有了些猜想,按了按眉心,“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就拿命来赔。”
夏侯梨白少时体弱多病,后来跟随长姐搬到麓水城,偶然间认识一位妙手回春的老道士,治好了她身上的病症。
那时她也算小有抱负,希望自己也能有一手精湛的医术,济世救人,于是,病好之后,她一直对老道士死缠烂打,求他收自己为徒,后来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nmxs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