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澜之看向她,只见白水一把捞起凳子上的衣服,抱在怀里。“行了,走吧。”

见状,谢澜之也拿起沾有蓝血的外衣,掖好沾血的衣角跟上她。

直到站在谪仙阁前,白水才意识到时过境迁,人去楼空几字。

曾是京城的最繁华地带之一,周边商铺鳞萃比栉,热闹非凡。

如今只剩落满灰尘与蛛网的楼阁无声盘踞,四周的商铺大多关了门,零零散散。昏暗日光下,雨声轻响,阁上的灰尘被冲刷,枯旧的木头又开始缓缓展露。

白水站在伞下,耳边吹来几滴斜雨,她紧了紧手中的衣服,问:“怎么牌匾不见了?”

身旁的谢澜之余光瞥见有雨滴飘进,他默默把手中的竹伞往白水那边偏了偏。

若是他自己,这点小雨,他是不会撑伞的,但伤口再淋了雨,恐会加重伤势。瞧这人出门时也不打算撑伞,他便向小二买了把。

“原本是有的,但那三个字是金字,人去楼空后,有人将那金字拆了下来换钱,结果当日便暴毙。本来这谪仙阁就离奇死过人,又接连此事,无人再敢动这阁中的一针一线。”

和话本的故事倒是差不多,离异的事情频发,周边百姓有害怕的就会搬走。

只是原主白水脑中的消息有限,加上这案子发生在十几年前,如今重查怕是很难找到什么线索,昔日的人证物证早已不知在何处。

但“青霉素”这三个字她必须要查。

雨势渐大,秋季的雨水总是来得不知不觉。雨帘下,二人执伞并立,一如深夜沉稳的玄青,一如雨中清新明丽的杏花,远远望去,恰到好处的身形与背影倒是十分相配。

“走吧,有些东西得你进去看看,几句话说不清。里面若是没再动过,应该没有变。”

推开尘封已久的大门,里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谢澜之合上大门,收好伞后拿出火折子吹亮。

阁内的空气着实不好闻,满是厚尘带来的紧密窒息感,关键是白水发现一个事情,这谪仙阁没有窗户。

除了那扇如今也陷入黑暗中的大门,放眼望去,看不见一个能漏光进来的窗户。

借着微弱的火光,隐约看见中间有个非常大的圆形舞台,舞台四周的矮栏上,垂着从天而降的加厚绸缎。顺着高达三尺的舞台往上看,是隐入黑暗的台阶。

白水斜睨了眼身前的谢澜之,不会这人在给她下/套吧,这么轻松就带她过来。

正想着,火光中,谢澜之幽幽开口。“你既有卷宗,应当也知道两位花魁的事情。适才看到你手中的纸张,倒是让我想起来,此案死于金屋的那位泽雾姑娘,与这三个字有些关系。她死的金屋中,也有这三个血字,我记得很清楚。”

“听说,那金屋最后是锯开的。”

“嗯,”谢澜之点头,“我让人锯开的。这是我上任奉命查探的第一个案子,过来谪仙阁前,我在百合宴上。”

这话的信息量有些大,白水侧头,“你也在?”

可是谢澜之怎么会在百合宴,那不是一众权贵聚集之地吗?而且锦衣卫指挥使能去这百合宴,是主迎客,还是不请自来。

印象中,这种宴会大多是贵胄饮酒作乐,但若是混进了锦衣卫可就不一样了。锦衣卫亲临皇帝,内立朝堂,权力可大可小。

十三年前,那时女官入主朝堂已是寻常事,但京中权贵,商贾大户等人中也有不少男子。百合宴也是为了见美人折花,而京中能如此大手笔送给花魁金屋的人还真不多,哪怕有这个实力,也不应该如此张扬。

“不必猜陛下的心思,那夜京州戏台进献百戏,封妃立储,大设宴席。不为官者自然进不了宫,也看不了那盛宴。但是去这宫外的百合宴吃喝玩乐一番还不是难事。”谢澜之边抬脚便回头示意白水跟上。

“带你去看看那两位姑娘的房间。”

“嗯?”白水有些惊讶,“十三年过去了你还记得她们住在哪个房间?”

谢澜之转回头,隐在黑暗中的声线淡淡。“那天的每一件事情我都记得很清楚。”

谢澜之没说的是,他上任是因为那年他爹病逝了。不久,陛下就任命世袭。

他爹病逝,娘亲拿着爹留下的一纸和离书离开。他没有挽留,因为他知道,如果爹还在,一定会尊重娘亲的选择,不论任何理由。谢氏一族尽数斩杀,只留下他一人任命世袭,他没有逃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帝还是不忍这么多年的忠臣无后,才留了一子。

还有一层关系是,他娘亲曾经救过太上皇一命。

只不过说是上任,但实权并不在他手里。那时他在北镇抚司中也是做些差事,主动接下这第一案,是因为他看得清楚现状,也看到了机会。彼时圣上并不信任他,而他明白,得圣心才能有权力做他想做的事情。他不究过往,一心为陛下肃清了不少人才慢慢将实权握回掌心。

卷宗上被隐去的漏洞,都是他做的肮脏事,是谢澜之这个名字为他人做利刃的开始。

等到谢澜之有能力去查探当年谢氏一族谋反之事,却发现早已没了踪迹。他只能忠于君主,走一走他爹的路。他相信他爹忠心侍奉的主子。

只是,事到如今,就连他自己也骗不过自己了。

阁楼外的雨愈发大了起来,雨势磅礴。声音传入阁内,厚重沉闷。

“哈?十三年前就能上任,你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啊。”谢澜之的心绪被白水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散,后半句还是嘟嘟囔囔。

白水狐疑的表情不似作假,谢澜之停下了上台阶的脚步,恰好白水比他提前上了个台阶,二人的视线差不多要持平。

火光在透亮凤眸中不安晃动,谢澜之微微垂眸,四目相对,他认真解答她的疑惑。“那年我十五岁。”

哦哦,那还算合理。白水知道的,明朝时有位十一岁就当差的锦衣卫陆炳【1】,不过陆炳十七岁才正式任职。所以谢澜之这年纪在北镇抚司中做些差事也正常。

她不关心他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她需要知道,他记得什么。这些才是能为她所用的信息。

“这样啊,那你还记得什么?”白水跟上谢澜之继续上前的步子迈上台阶,试探性问道。

“当心脚下,不急。先上去看看,卷宗上的我会指给你。”谢澜之余光注意到她脚下的衣裙坠地,这样遮挡视线容易绊住脚,便出声提醒了句。

白水半信半疑的点点头,谢澜之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似是察觉到白水的情绪,谢澜之补充了句。“告诉你是因为,有些事北镇抚司办不了,但大理寺可以。不过是各取所需,不用想太多。当然,你想太多我也阻止不了。”

这话才符合白水对谢澜之的印象,在杀人如麻的北镇抚司长大,怎么可能不唯利是图,情义二字早已悬在生死之下。那句话按白水的理解是,有些事在皇帝跟前的锦衣卫指挥使谢澜之办不了,但有公正司法四字作保的大理寺卿白水可以。

思绪间,二人已经到了第五层,白水抬起的步子小了些,不经意触到台阶。

“咚”

“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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